「臣妄言,陛下圣明。」父亲见此也不再多言,伏地不起。
钟乐轻哼一声,撇了撇嘴,斜斜地轻挑眉峰,
像极了那个纨绔的钟珏,也难怪伪装多日并未有人察觉。
有了燕国公的带头,众臣不再多言,只将奏折递了上来,早朝很快结束了。
我随钟乐回到御书房,屏退了众人翻看着收回来的奏折。
「为绵延皇嗣,该早日选秀。」钟乐翻开燕国公的奏折,看向我一字一顿地念着:「谷公公对此有何高见?」
我递上刚沏好的茶,恭敬一拜:「绵延皇嗣,确是陛下当前要务,当提上日程。」
钟乐不接茶,只顺势勾着我袖上的带子,细声低语:「后宫无人,只好劳烦你为朕费心了。」
茶盏翻了满袖,溅在了摊开的奏折,「皇嗣」两字在热气中化作一团墨点。
一连几日,我都随侍在钟乐身侧。
伴驾执笔之事无人敢再妄议。
陈公公那边倒是闭紧了嘴,只说我是个刚进宫的太监。
燕国公看了净身册子,倒也不再多问。
可我与天子朝夕相伴、夜夜笙歌,难免过于惹眼。
后宫不少人议论,纨绔太子钟珏即位后不好女色好男风了。
钟乐顶着钟珏的身份也不多言,任由这谣言传到前朝。
祈请将我处置以正朝堂之风的奏折纷纷递了上来,属燕国公的奏折最多。
渐渐地,劝谏之言从一摞一摞的奏折变成了朝堂上的死谏。
我只立在一旁,听着那些老臣在谏言中带着对我不堪入耳的咒骂,眼观鼻,鼻观心。
「臣附议,宦官伴驾已是不妥,此人惑乱君心更是重罪,当赐剐刑,以正朝纲。」
父亲的声音刺入耳膜,就像当初他醉酒时自豪地说「我儿冠绝汴京」一样。
掷地有声,直刺骨血。
【7】
「一个月的时间,让朕怀上龙嗣,朕就放你出宫,如何?」
回到御书房,钟乐屏退众人,斜倚在榻上,看着以侍卫之礼立在侧的我。
手中摇晃着一个出宫令牌。
那曾是我最梦寐以求的东西。
可如今,「当赐剐刑,以正朝纲」这八个字就像一根长满倒刺的利剑,刺穿了我心脏最后一层防线。
我想起娘在世时,最大的愿望就是能随父亲进京,自己的名字能有宗堂可入,也让我有功名可奔。
如今就算出宫,我怕是也只能隐姓埋名庸碌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