掷地有声,直刺骨血。
【7】
「一个月的时间,让朕怀上龙嗣,朕就放你出宫,如何?」
回到御书房,钟乐屏退众人,斜倚在榻上,看着以侍卫之礼立在侧的我。
手中摇晃着一个出宫令牌。
那曾是我最梦寐以求的东西。
可如今,「当赐剐刑,以正朝纲」这八个字就像一根长满倒刺的利剑,刺穿了我心脏最后一层防线。
我想起娘在世时,最大的愿望就是能随父亲进京,自己的名字能有宗堂可入,也让我有功名可奔。
如今就算出宫,我怕是也只能隐姓埋名庸碌一生。
娘的牌位永远进不了宗庙,我和娘永远都会被燕国公他们看得贱如尘土,踩在脚下。
既已入宫,披上宦官这张皮,就算是个真男人也须得弃了男儿气。
想要给娘,给自己报仇,唯有效仿前朝宦官权倾朝野这一条路可走。
我恍然明白钟乐这几日任我在朝堂受辱的缘故。
自入宫来,我始终不愿承认宦官的身份,就连随行上朝腰弯得都比旁的太监直一些。
然而钟乐并不似从前不谙世事的公主,颇有天子威仪,我几度怀疑这不是顶替即位的钟乐,而是真正的太子钟珏。
既是天子,又怎能容许身旁之人不忠于自己,时刻想着离开?
思及此处,我第一次以宦官之礼双腿跪拜,躬身抚榻。
双膝贴地直触地面的冰冷,比考武举时的铠甲还要刺骨。
我终还是对她低了头,我也不知是为了私仇,还是为了私情。
「奴才不愿看陛下孤家寡人独守深宫,愿长伴陛下左右,直至陛下不再需要奴才。」
钟乐只微眯着眼,微微颔首盯着我,直到我掌心微微出了汗,她才骤然笑起来:
「能得剑霜公子长伴,倒是一大幸事。」
她的笑还是那般好看,只有我与她两人时,她倒经常流露出女儿家的娇态。
我对上她的目光,想来也属实不算清白。
「以后无人之时,不必自称奴才,朕许你免礼。」
【8】
一连几日过去,朝堂上催促选秀的呼声日渐高涨。
燕国公递上来三个花名册,分别是燕国公府的嫡孙女和旁系的两位姑娘。
嫡孙女的花名册上更是写着:愿为四海,安抚后宫,可堪母仪天下。
钟乐看着花名册开口道:「燕国公嫡孙女,当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