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背后冲他吐了吐舌头,小声嘟囔着,整个京城都这么传。
「别人可以这么说,你不行,我是你爹。」
我嘴上说好好好,知道啦。心里不服气,奸臣,奸臣,大奸臣。就算是我亲爹,你也是大奸臣。
我从放在墙根处的箭筒,取出一支箭。
搭箭上弦,黄杨木弓一把拉满,我左肩对准靶子,脱手而出。
咻,咻,咻。
连发三支,长箭在空中滑过一个完美的弧度,正中红心。
我爹此时叹道,我要是个男儿身多好。
我说,古有花木兰,今有秦绫仙。
我爹没接话,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我爹今年快六十了,老来才得了我这么一个闺女,我娘生我没多久就死了,我爹也没再续弦。
他每天都会到祠堂里给我娘上香,然后坐在蒲团上对着我娘的牌位说话,一个人在里面一待就是一炷香的时间。
有时候,我看我爹也怪可怜的,在外面虽然很风光,身边阿谀奉承的人不少。但其实,连个真正能说话的人都没有。你说说我爹,图啥呢这是。
黄杨木弓绷得太紧,我松了松弓弦。
我爹转头问我,明天陪太子围田狩猎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我说放心吧爹,今年保准给你拿个头彩。
爹说:「仙儿,爹爹求你个事。」
「嗯,啥事,说吧。」
「明天去狩猎场的时候,咱们不去打猎,你看看天天舞刀弄箭的像什么女儿家,你穿去年过生日的时候太子送你的阮丝蝉翼罗烟裙去。打猎多危险啊,你就坐在营地里和官家小姐们喝喝茶,说说话多好。」
我不同意,我喊道。
「让我和那一群傻娘们待在一起喝茶能把我闷死,去打猎多好玩啊,我天天练射箭不就是为了今年围猎,这一天我都等了整整一年了。」
去年秋天围猎的时候,太子拿了个头彩。
吃晚宴的时候,他在我面前显摆,仙儿尝尝这头烤野猪,我今天刚拿的头彩。
我气都气饱了,我说我不吃,明年我也给你拿个头彩瞧瞧。
太子说,好好好。你要是拿了头彩,我让铁匠做一把上好的良弓送给你。
爹听到我反驳训责我不像话。
「都快成年的大姑娘了,还经常一身戎装的打扮,女儿家要有女儿家的样子,你这样以后怎么嫁得出去。」
我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我是镇国大将军的女儿,谁娶我那是谁的福气。
爹说什么事情我都能依你,只不过,明天你必须给我穿太子送的裙子去。好好地待在营地里,不准跑去打猎。
我爹态度看起来有些坚决,我敷衍他。
好好好,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