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格格微微颔首,矜持地将小手搭在了玉琭的手心儿里,还奶声奶气的道了句:“劳烦姐姐”,真真叫人一颗心都软得一塌糊涂了。
大格格从恭亲王府带来的奴婢不再跟着,只由着玉琭带着慈宁宫的两个小公公去了乾清宫。
此时康熙爷正在弘德殿同大学士索额图、兵部尚书明珠、福建水师总督施琅等几位大人商议战事,梁九功进去通报,出来便带着玉琭和大格格先去昭仁殿。
康熙爷寻常便在这儿起居吃茶,亦是玉琭一贯伺候的地儿,且熟门熟路得紧,见大格格到了陌生的地方又有些紧张,玉琭便差一小公公回去问问格格身边儿伺候的人,看看无有注意和忌口的。
幸而没有,玉琭便叫人给大格格上了好些点心零嘴儿,又抱着大格格玩儿了翻花绳儿,没一会儿便熟络亲近了起来。
康熙爷过来时未进门便听得玉琭和大格格的笑声儿了,没着急进去,只是立在门前听了一会儿,原是玉琭给大格格讲笑话猜谜语呢。
也不知这小丫头哪儿来的那么多奇思妙想,更是妙语连珠,有些康熙爷还一时想不起来,难为大格格那么小的年纪还猜出来几个有意思的。
“刚刚你说的那个‘秀才作诗’谜底是什么?”
康熙爷径直步如内,玉琭和大格格稍收敛了些笑意,紧忙先见了礼,这才笑着回。
“那自然是有两手了!”
康熙爷一听便立即想得通透,有两手的“手”与“首”同音,如此正同前头做诗相扣,康熙爷不由得朝玉琭笑笑:“你倒是个会巧思的。”
如此说笑了两句,康熙爷便朝大格格招手,想抱抱孩子去:“大格格可还记得皇伯,先前中秋宴上,皇伯给你和你妹妹们一人个掐丝璎珞项圈儿,你的那个上头还缀了红黄玛瑙呢。”
一说这个大格格便想起来了,小孩子也没什么心眼儿,只觉得谁给她吃的好玩的就是极好的人了,那掐丝璎珞她极喜欢,前一阵子日日戴呢。
“记得皇伯呢,皇伯待格格最好,那璎珞格格很喜欢,前一阵子日日戴着,近来天冷了才叫嬷嬷收了起来。”
康熙爷捏了捏大格格的小脸儿,心里也软乎得厉害,趁着小孩儿不注意,他还顺势捏了捏身侧玉琭的手去,忍不住的去想玉琭同他的孩子是不是也这般可爱。
玉琭微红着脸嗔了康熙爷一眼,当着孩子的面儿呢怎得还动手动脚的,康熙爷得了玉琭放肆的小眼神儿也不恼,只是心里更飘飘然了些,面上尽是笑意。
“皇伯这的好东西多得是呢,咱们一道儿去挑挑可好?你若叫皇伯一声儿皇阿玛,皇伯是什么都肯给你的。”
大格格犹豫着,轻咬着嘴唇儿,到底是没喊出这声儿皇阿玛来,只是抱着康熙爷的脖子不好意思的笑笑,康熙爷心中微叹,倒也不急,只又抱着大格格说笑了些旁的,便真带着大格格去开了自个儿的私库。
康熙爷的私库玉琭也是头回来,这一进门儿才知道什么叫琳琅满目,入目便是屋顶子高的大柜子,一层一层摆的尽是摆件花瓶,各式各样叫人目不暇接,无一不是珍品。
然据说越是摆在外头的便越不是什么珍稀物件儿,往里走,那越是用精致匣子装的便越是稀奇,像是随手赏人的金银瓜子、小玉葫芦之类的都是一大箱一大箱的,不知道的还当是搞批发的。
玉琭拘着规矩压着声儿没敢叹出来,大格格年纪小却是压不住情绪的,一开门便“哇”的一声,直叫康熙爷笑得不成,且先随手从一边儿匣子里掏出个玉蝈蝈给大格格把玩,而后细细的给小孩儿寻装首饰的匣子去。
康熙爷的私库不小,里头东西又堆叠的厉害,若挨着个儿的找可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康熙爷自个儿都不知道里头到底有多少好东西,虚逛了一圈儿,末了还得叫梁九功带着走到存放首饰的架子前。
只见梁九功挨着个儿的打开箱笼抽屉,里头金银等挂饰、戒指、耳环、手镯、梳、簪、钗、扁方、步摇和杂项皆依着材料和类别放得整整齐齐,比外头首饰铺子都来得齐备。
没人不喜欢好看亮晶晶的首饰,大格格早被迷了眼睛了,倒也是没见过这世面,亦是被惊得不轻,哪儿敢伸手去挑。
末了还是康熙爷将大格格交予梁九功抱着,他挑挑拣拣一阵儿给大格格选了好些适合年纪的首饰,挨着个儿的给小姑娘打扮上,另还含着促狭给旁边儿的玉琭也戴了个大格格同款金锁儿,直把玉琭也当孩子哄了。
玉琭红着脸岂敢要,忙小心翼翼摘了双手放了回去,康熙爷看见了也不恼,另又挑了个嵌红宝石戒子和桃花簪,趁着大格格正专注着对镜欣赏呢,康熙爷悄悄拉住玉琭的手给人套上了个戒子。
玉琭的手虽是干粗活儿干的稍有些薄茧,可皮肤却是白皙的,被着红宝石的亮色一衬更显得细腻精致,康熙爷细瞧了会子,着实满意自个儿的眼光。
那簪子却是没给玉琭戴上,只寻了个小巧的匣子装好塞到人手心里:“簪子朕就不给你戴了,赶明儿你什么时候梳了旗头再戴给朕看。”
且等着玉琭能将这小小的两把头梳成旗头,她便也不再是个伺候人的奴婢了。
玉琭面上微微烫,正欲谢康熙爷的赏呢,康熙爷却是不肯叫她谢的,只管叫她去将东西放好,顺带着去阿哥所一趟将阿哥格格们都叫来,以后大格格便是他们的大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