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见被泼了一身墨的我,红药眼里的心疼,便再也藏不住了。
“殿下——”
红药唤了我一声,急忙拿出帕子,替我擦拭脸颊上的墨点,“……您受委屈了。”
声音已然带上了隐隐的哭腔。
每天处理乱七八糟的政务,还要承受父皇阴晴不定的情绪,说不疲惫是假的。在椅子上坐下,我抱住红药,将脸埋在她怀里,声音闷闷的:“……姐姐,孤有点累了。”
若是母妃在这里,就好了。
可是我也知道,母妃在永巷,比我还要艰难得多。
红药安静地陪着我,她的指尖轻抚过我发端,给予我绵延不尽的安心感。真好,难受了还有她在我身边。
“殿下。”
耳边,沈如晦的声音突然传来。
我眼神微冷,从红药怀中抬头,看着他,蹙起了眉头:“……你来做甚?”
沈如晦犹豫几息,随即眼神变得坚定:“我来找您——”
“以兄长的身份。”
“放肆!”
沈如晦话音刚落,红药便立刻出声训斥了他:“自称殿下兄长,你如何敢?!”
我安抚似地抬手,红药便不再说话,只是神色仍旧难看。
“孤竟不知……何时多了一位兄长。”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沈如晦,语气带上了冷意:“沈副尉,你难道不知,孤是父皇唯一的孩子?”
沈如晦深深地看着我,眼神中带的那几分疼惜,看得我险些笑出了声。他真有趣,无论我如何戏耍于他,他似乎总能自己说服自己。
此刻他又把我当作什么呢?
我想,大概是一个渴求父亲关爱的可怜小孩罢。
不然,他怎么会这般认真地看着我,然后说道:“其实有人一直挂念着您,只是殿下不知道,或许您——”
“孤并不想知道。”
我淡声打断他,起身,缓缓走至他身前。
“沈副尉。”
抬头,我看着他的眼睛,用只有我和他听得到的声音,如他一般认真说道:“孤是大宁的太子,也会是大宁的天子。”
“挂念与否,孤不在乎。”
“孤只知道,挡了孤路的人,都得死。”
说罢,我无视沈如晦震惊晦涩的眼神,露出了一个天真淘气的笑:“孤知晓沈副尉是聪明人,自然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沈如晦沉默良久,才艰难开口:“臣……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