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说的对,男人都一样,愈得不到的,便愈是念念不忘。
垂下头,我静静地等待父皇的怒火。
痛苦源于无能。
父皇之所以痛苦,是因为他清楚地意识到了自己的无能——
于是他愤怒。
除了愤怒,他什么也做不了。
八
父皇对我,永远都是不满意的。
每日侍疾时,父皇总会拿监国的事作筏子,挑出各种事端来训斥于我。他的脾气越来越坏了,尤其是瞧见我的时候,总是恨得咬牙切齿。
这些天忙碌得很,几乎每日都要忙到月明星稀时,我才能回到东宫,而红药为了照顾我,都没怎么合过眼。
今晚仍旧同往常一样,早出,晚归。
但看见被泼了一身墨的我,红药眼里的心疼,便再也藏不住了。
“殿下——”
红药唤了我一声,急忙拿出帕子,替我擦拭脸颊上的墨点,“……您受委屈了。”
声音已然带上了隐隐的哭腔。
每天处理乱七八糟的政务,还要承受父皇阴晴不定的情绪,说不疲惫是假的。在椅子上坐下,我抱住红药,将脸埋在她怀里,声音闷闷的:“……姐姐,孤有点累了。”
若是母妃在这里,就好了。
可是我也知道,母妃在永巷,比我还要艰难得多。
红药安静地陪着我,她的指尖轻抚过我发端,给予我绵延不尽的安心感。真好,难受了还有她在我身边。
“殿下。”
耳边,沈如晦的声音突然传来。
我眼神微冷,从红药怀中抬头,看着他,蹙起了眉头:“……你来做甚?”
沈如晦犹豫几息,随即眼神变得坚定:“我来找您——”
“以兄长的身份。”
“放肆!”
沈如晦话音刚落,红药便立刻出声训斥了他:“自称殿下兄长,你如何敢?!”
我安抚似地抬手,红药便不再说话,只是神色仍旧难看。
“孤竟不知……何时多了一位兄长。”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沈如晦,语气带上了冷意:“沈副尉,你难道不知,孤是父皇唯一的孩子?”
沈如晦深深地看着我,眼神中带的那几分疼惜,看得我险些笑出了声。他真有趣,无论我如何戏耍于他,他似乎总能自己说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