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挺着孕肚行礼,他心有不忍,上前将我扶起。
他允了我,然后在我咫尺前说道:「皇后,朕总觉着,你有些不一样了。」
我偏过头看了眼窗外,海棠着微雨,娇娇的颜色静静缀着朱墙。
「皇上,你瞧,那株海棠像不像曾在东宫时,臣妾与皇上亲手种的一棵?」
曾在东宫。
那自然不再是与东宫同样的光景了。
雨势渐盛,打得枝叶哗啦作响。
我说我要回房休息了,听到身后戚珂嘱咐奴才千万小心伺候我,但我一点都不感动了。
没你这个皇帝的叮嘱,难道这宫里还有人敢怠慢我不成?
怕是戚珂和郑欣瑜相处太久,竟变得和她一样天真了。
我前脚刚走,后脚就看到景瑶的轿辇。
我与嘉懿心照不宣对视了一眼,嘉懿说:「等会儿奴婢给娘娘榻前放架屏风,以免有人喧闹,搅扰娘娘歇息。」
是景瑶的人截了刘玑的密信,信中言说如何如何对郑欣瑜念念不忘,以及为她的七皇子所做的一些筹谋。
这次不论郑欣瑜冤不冤,戚珂是真动怒了。
于是趁着近日西北边境总有敌军侵扰,戚珂派了刘玑这个当了多年闲散王爷、马都不会骑的人做了主帅。
想来是戚珂暗中授意,刘玑最终被斩于马下,尸骨都不得归乡。
而最有趣的是,郑欣瑜居然因此事和戚珂又哭又闹,说刘玑不过是倾心于她,又有什么错。
因此戚珂将郑欣瑜降为了郑嫔,一路迁到了秀宁宫,离御书房远了许多。
秀宁宫的一宫主妃是素素,刚好替我好好教了教郑氏规矩。
「他只是想抢皇上的女人罢了,难道皇上还要忍不住要他的命吗?」素素一边喝茶,一边学郑欣瑜的语气,故意说这夸大的话,听得我和景瑶笑得前仰后合的。
景瑶说,放寻常宫妃身上,生怕不能避嫌,唯独郑欣瑜如此胆大包天,倒是前无古人独一个的。
「兴许这就是皇上和刘王都看中她的缘故?」素素撇撇嘴,说出了我的心声,「若做这般没头没脑的样子才能讨得恩宠,嫔妾宁愿受冷待一辈子。」
8
兴修水利,征了许多平头百姓来出苦力。
有风言风语传播,说这劳民伤财的事是我蛊惑皇上做的,才不是为了治涝灾,而是为了以后我南游时赏景。
景瑶公然检举郑欣瑜与刘玑之事后,就不再与郑欣瑜来往了。失了消息,才让郑欣瑜钻空子做了这腌臜事,对我倒打一耙。
传着传着甚至愈发难听,有人管我叫「妖后」,说我祸国殃民。
圣女对妖后,这是她最后能利用的了。
嘉懿给我说这些传闻时,立在雨中的肖怀信蓦地跪拜在地上。
我于廊下听风嗅雨,隔着雨幕看不清他重重低垂的脸,只听得他满腔的急切:「平头百姓,鼠目寸光,怎知皇后娘娘牵心的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