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祖母,年轻时曾上过战场,解甲后,也曾杀过奸臣,救过灾,是先帝亲封的,大周史无前例的女侯爵。
至于我爹,虽无大功,却也已官至二品。
但江家瞧着显赫,却早已开始落败,几个弟弟天资愚钝,并非建功立业之才。
我免不了就要被期许着,挑起振兴家族的担子。
所以太子妃之位,我必须坐稳。
萧泽如今虽不喜我,但日久天长,他总会对我有所改观的。
当然,这只是我落水前的想法。
三个月前,萧泽在湖上宴客,赏雪作诗,京中名流去了大半,我自然也在。
那天风雪极盛,但尚未至深冬,湖上只结了薄薄的一层冰,纸一般脆,手指轻戳便能碎一片。
宴席中,有人醉酒闹事,推来搡去时,我不知怎的就被挤到湖边,落入了水中。
初冬的湖水寒冷刺骨,却比不上萧泽的眼神。
他立在船头,冷眼旁观,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好像我的生死,就如同落在他肩头的雪一般无足轻重。
我在水里呛得失去意识,陷入混沌。
在某个时刻,萧泽的脸,无数人的脸,忽然浮现在脑海,一遍遍地问我,你怎么还不死呢。
我吓坏了,却怎么也挣不脱,反被拉入了更深的梦魇。
我病了一个多月,睡了一个多月,在梦里过完了一生。
我看见自己在太子府孤零零的,无人关心。
看见萧泽揽着别的女人,说他永远不会喜欢我。
看见往日奉承我的那些人,一个一个都来讥讽我。
看见国破家亡,我心灰意冷,从城楼一跃而下。
醒来后,我的身子好了些,心却老了几十岁,仿佛那些不是梦,而是我真正经历过的人生,真实得让我心底发怵。
大病愈后,我总是心痛,郎中也找不到病因,这痛仿佛不在身上,而是从魂里带出来的,无药可医。
我心中隐隐有奇怪的感觉,却说不上来是什么。
在病还没好全的时候,我爹告诉我,他要娶柳氏进门,城南柳氏,名茵茵,还有个叫林静音的小女儿。
我愕然,这件事,我竟然是梦到过的,甚至,我还记得她们的脸。
我想了好久好久,终于明白,那些也许不是单纯的梦,而是某种预言。
正如书上写的那样,世上当真有太虚幻境,而我因为落水的巧合,误入其中,窥见了天机。
可是梦里头,柳氏母女并不是什么好人,林静音甚至爬了萧泽的床,数次在他怀里讥笑我。
我越想越怕。
于是我找到我爹,试图阻止她们进门,我爹不理我,我又从柳氏母女身上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