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害皇嗣,就这么轻轻抹去了。
我早派了景瑶去当探子,她回来给我说,郑欣瑜快气疯了。
毕竟自郑欣瑜进宫起,只有她逼良为娼的份儿,哪有她受人陷害的事。
我笑着,明明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她有什么好跳脚的?
我自幼教养于祖父膝下,常被教诲说严于律己、宽以待人,但郑欣瑜倒是反过来了。
景瑶还给我透了个重要消息:异姓王刘玑,自年三十的国宴上见过郑欣瑜之后,就一直有所纠缠,还答应要扶持她儿子。
异姓王刘玑,也是祖上的荣宠,到他这儿握着点兵权驻守西北,若不通敌算不上多大威慑。
「这刘王,平日里都是怎么搭上的郑氏?」我剥开一颗葡萄,喂进景瑶嘴里。
她冲我眨眨眼,「娘娘安心待产,这事儿嫔妾去办。」
7
原本我是不想再干涉政事的,但我总记挂着今年江南六州的收成,如今正值播种时节,实在不得已要去与戚珂商议此事。
我问他可有什么好法子,他说旱涝天定,能有什么法子。
我噤声了一会儿,为着压住火气。
去年赈灾回来,我就与兄长探讨过此事。兄长说虽耗费财力人力,但若能兴修些水坝和水渠,必是有成效的。
这事儿兄长去年就上过奏折,还让专事水利的数位臣子当地走访了两个多月,绘了详细的图纸,前几日报给了戚珂。
我猜测许是要修建的水坝水渠过多,戚珂怕劳民伤财,所以意欲作罢。
于是我委婉劝道:「皇上,若总听天命,年年只等着赈济灾民,那才是真的劳民伤财呐。」
戚珂定定看了我一眼,我看到他眼中略有忌惮。
他又问了我并不相干的问题:「皇后既在孕中,何苦总要管顾这些与己无关的烦心事?」
过往的事,我原本从没计较过,因始终觉得我与戚珂是一家人。
但如今我忍不住要盘算:若非当初我执意要嫁他,他哪能如此平稳地从东宫太子一步步登基为帝。
多少次费钱费力的大事,不是由我母家一力牵头给他办成的?
所以这许多年来,靠了多少我这「毫无关系」之人的权势,他难道不清楚吗?他难道不记恩吗?
我恼了,重重靠在椅背上。劝自己心平气和的间隙,我瞥了眼书房里悬于高梁上的牌匾:勤政亲贤。
真是有够讽刺的。
「臣妾乃一国皇后,与皇上一同治理这河清海晏的天下。若臣妾只顾着生儿育女、相夫教子的事,臣妾与那寻常民妇又有何区别?」
我直视着戚珂,后宫干政又怎样,总比他帝王懒政的强,「如今数万百姓为涝灾所困,臣妾理当担起责来,规劝皇上勤政爱民。」
戚珂彻底怔住,因我从没这般严词厉色对他说过话。
我几乎将话说透了,我与四妃商议和睦,皆书请母家为兴修水利之事尽心尽力,他的后顾之忧我全都能解决,何必犹豫误事。
「虽一时劳民伤财,终究是惠及子孙数代的大好事,万望皇上早日筹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