牲畜们时不时会连续发出几声嘶喊,喊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已然说明,正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它们的主人把它们胡乱宰杀了。
老人、女人、孩子们的哭声,凌乱的脚步声,提醒别落下什么东西的焦急声,从一家又一家、家家户户的上空传了出来,此起彼伏。
就在大家乱作一团的时候,宋福生家的三台骡子车,已经率先出了院子。
跟在宋福生家车后的,是村里有名的殷实人家高屠户一家,这一家子比前面的骡子车还阔气,是三辆牛车。
宋福生和四壮驾驶第一辆骡子车,离很远看到宋里正就喊:“阿爷,走啦。”
“走!”
宋里正一挥手。
两辆牛车由两个儿子驾驶,两台手推车由五个孙子合力往外推,也出现在大伙面前。
只感觉呼啦一下,里正一家浩浩荡荡也跟了上去。
大伙一看更急了,催促的,叫喊的,可再急也得去把粮食收了,不能扔地里头啊!
有胆子大的男人说,他娘滴豁出去了,被充军没命活,路上没吃没喝更没命活,先抢收,大不了往山里面躲。
一句能往山里面躲,村里很多人忽然好像心里有了期盼,使得越来越多的男人从自家奔了出来,肩膀扛着锄头,脚下生风往地里头跑。
等这些人到了,他们又再次赫然发现,宋福生他们这几伙人居然没有直接驾车离开,而是在一人拿着一把镰刀,在地里甩的虎虎生风了。
而那几家的孩子们,全下车掰玉米棒子,掰的头都不抬。
那几家的妇女们,也不管会不会露肉名声好不好了,全用衣服裙子兜着玉米,在地里头来回跑往车上送。
重点是,他们收割的也不是属于那几家人的地啊。
就在道边,骡子牛车停一边,那真是相中哪块就掰哪块地的棒子。
这些人一看,来吧,他们也这样,还找什么自家地。
于是一群人涌进地里,眼里充血般玩命抢收了起来。
大概十点半左右,宋福生一家已经把要吃的准备完了
然后举着火把上路了,大家伙一看宋福生家的人走了,玉米都跟不上收,就跟在了屁股后面。
一家跟着一家的屁股后面,从远处看,浩浩荡荡的,就像一条蜿蜒的小溪。
坐在车上的马老太,想着自己一生的积累就这么没了,越想越觉得难过,捂着脸哭了起来。
和她坐同一辆车的宋晓晓正想出声安慰呢,马老太忽然不哭了。
拿出一盆玉米来,对宋晓晓说道:“别闲着了,把这玉米扒皮,扒完拿两个搓,给它们都搓成粒儿。”
宋晓晓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老人家才刚刚哭过,她要是不听话,不又得招她哭吗。
于是“哦。”了一声,伸出两只颤抖的小手,老实的低头搓起了苞米。
宋晓晓咔咔搓了没一会儿,她二伯母就领着宋金宝来了。
“娘啊,让金宝上车吧,咱家金宝是真走不了了。”
朱氏嘴上这么说着,看向宋晓晓心里不服气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