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百姓们的议论声,裴沉渊的脸色越发难看。
裴景羿惊讶挑眉,目光穿过人群落在叶锦身上,带着几分审视和打量。
他竟没发现这个女人还有这种本事。
有趣。
“鱼好了,先给孩子们吃,剩下的你们接着烤吧。”
叶锦笑吟吟把鱼肉递给孩子们,拿着两串烤秋刀鱼,步伐欢快的跑过来。
闻到鱼香四溢的味道,裴沉渊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身后的几个官员更是眼睛发直。
“给你的。”叶锦故意将一串鱼递给裴景羿,笑着冲他眨眨眼。
裴景羿有些意外,下意识接过来。
“咳,幽王妃太客气了。”裴沉渊摸了摸鼻子,就要去接她手上的另一串。
他为了摆出与百姓们同甘共苦的样子,这些日子强撑着喝米粥,喝的都快吐了,眼下能吃到美味的秋刀鱼,对他来说是一种奢侈。
叶锦装作看不见他伸来的手,眯着眼啊呜一口咬掉鱼肉,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真香,撒了盐鲜美的很。”
裴沉渊的手僵在半空中,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呀,太子殿下也要吃吗!”叶锦故作惊讶,接着笑道:“那你们就撒网去河里抓吧,自力更生才是本事,那些鱼都是给百姓们开荤的。”
裴沉渊听得脸色铁青,只觉面子掉在了地上,咬咬牙转身便走。
看着他的背影,叶锦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
活该!苛待百姓就是这种下场。
还想吃鱼?门都没有!
听到她的心声,裴景羿止不住想笑,语气也难得温和起来,“你怎么想到去河里抓鱼的?”
“我想去山坡看看有没有野菜,那儿地势高很有可能没被淹,结果就意外发现了一条小河。”
叶锦忙不迭汇报自己的功劳,“我还问家家户户要了些菜种子,挑了很快能长出来的种在山坡上,这样就不怕饿肚子。”
“做得不错。”
裴景羿看着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赏,“带你来也不算是错误的决定。”
“那是!”叶锦灿烂一笑,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百姓们的粮食得以解决,等到菜种出来,她就可以放心开溜了。
江南这么大,人多眼杂的最适合逃跑,到时候她就算是没影了,裴景羿也没地方去找,她再隐姓埋名去个谁也不认识她的地方,就彻底自由了!
叶锦美滋滋想着,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男人脸黑了。
“你先前吵着要和离,现下倒是乖觉了,不会是想着趁本王不注意的时候逃跑吧?”裴景羿意味深长地问出这话。
叶锦惊了一瞬,望进他阴沉的眸子里,总觉得这个男人跟有读心术似的,说的话和她心中所想竟然高度吻合。
她笑着打哈哈:“怎么可能呢,王爷才貌双全,妾身喜欢您还来不及,绝不会想着离开的。”
“最好是这样。”
裴景羿冷哼一声,先前温和的态度全然不见。
善变的男人。
叶锦撇撇嘴,又跑回去和大家一起烤鱼。
一天下来,她解决了百姓们的温饱问题,美名迅速传扬开来。
人人都说幽王妃聪明能干,不仅让他们吃上了可口的鱼虾,还有办法带领他们种菜重拾家园。
在这些赞美声中,少不得有拿她和裴沉渊作比较的话语,将裴沉渊贬低的一无是处。
屋里,裴沉渊听着手下的汇报,脸色越来越阴冷。
王大人小心打量他的脸色,低声道:“幽王要分发赈灾银的事也传出去了,人人都道这对夫妇为国为民,能力超群,再这样下去对咱们很不利。”
“本宫知道。”
裴沉渊闭了闭眼,“父皇本就对本宫不满,若是他们再出尽风头,回到京城便没有本宫的立足之地了,甚至太子之位都要易主。”
他伸手敲着桌面,一下又一下,听得人心里发怵。
不过多时,裴沉渊突然冷笑,“去,替本宫办件事。”
他倒要看看幽王夫妇这回怎么出风头。
入夜。
两个身影悄悄往山坡的方向走去。
叶锦全然不知,来到客栈里才发现里面只有一张床。
“夜影。”
她冲门口看守的夜影摆摆手,“帮我问问客栈掌柜还有没有空房。”
“没有,这是最后一间。”夜影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王妃从前就想方设法追着王爷跑,恨不得整个人都跟他贴在一起,怎么今日要分房睡......
叶锦脸上的失望显而易见,“又要打地铺了。”
“你来这儿睡。”
裴景羿抬头瞥了她一眼,心中莫名不快。
就那么不想跟他一张床?
叶锦干笑两声,“不好吧?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算了,还要同床共枕......”
在裴景羿吃人般的锐利目光下,她识趣的闭上嘴巴。
好吧,睡就睡。
反正裴景羿不会吃她豆腐,躲着她还来不及呢。
裴景羿放下水坝修缮图,宽衣睡下,果真没有管她有什么动作。
夜影吹了蜡烛关门出去,叶锦只好慢吞吞爬上床榻,绕到最里面睡下。
房内渐渐安静,裴景羿的呼吸声均匀清晰。
叶锦听着莫名有些睡不着。
这么俊美的男人却不近人情,跟她也合不来,实在是太可惜了。
不过能和离去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也好,她不用提心吊胆生怕惹到那个小白莲,下次再被丢进狼窝。
太凶残了。
黑暗中,裴景羿默默听着她内心的吐槽,终于受不了的坐起来,“能不能闭嘴?”
“......我没说话啊。”叶锦察觉到他要动怒,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这人怕不是幻听吧!
裴景羿深吸一口气,受不了的翻身下塌,大步离开屋子。
这套动作一气呵成,叶锦眨眨眼,一时反应不过来。
果然,裴景羿还是像往常那样讨厌她。
不过也好,乐得清静。
“王爷,您怎么了?”
夜影亦步亦趋跟在身后,发现自家王爷看起来十分烦躁。
裴景羿负手站立,沉默片刻后突然问道:“本王对叶锦很过分吗?”
“啊?”
夜影挠挠头,不知道他为何突然问这个,只好笑道:“王妃善解人意,更得您喜欢。”
话说的隐晦,意思却也很明显。裴景羿望着高低错落的房屋,良久都在沉默。
他仔细回想叶锦这段日子的种种行径,并未觉着她善解人意在哪里。
不过沈莲落......先前便有些不老实,如今更是变本加厉了。
裴景羿摩挲着手指,眉眼间多了几分不耐。
“王爷,起风了,您还是快回去睡吧。”夜影低声提醒。
裴景羿脚步微顿,“本王睡你的屋子。”
“啊?那......那属下怎么办?”夜影挠挠头。
“门外站着睡。”
“......”
没有裴景羿在旁挺尸,叶锦夜里睡的很是安稳,第二天正抱着被子做美梦,房门突然被人撞开了。
“姐姐,王妃姐姐!”
叶锦不耐地挥挥手,翻过身嘟哝:“等你们都吃上饭,我就逃跑......”
“王妃姐姐!出事了,河里的鱼虾都死了!”
六娃的声音突然拔高,叶锦听得愣了愣,睁开眼睛翻身坐起来,“你说什么?”
“鱼虾死了,被人下了毒!”
她瞬间清醒过来,匆忙换好衣裳冲出客栈。
不远处,裴景羿和裴沉渊相对而坐着用饭,抬眼看到她风风火火跑出去,便给夜影使了个眼色。
叶锦狂奔到河边,顿时受不了的捏住鼻子。
河里的死鱼全都翻了肚皮,死虾更是被冲到了岸上,散发出腥臭无比的味道。
一群人站在河边指指点点,脸色都很难看。
“这是谁这么缺德?居然在河里下毒,这是存心不让咱们吃饭吗!”
“鱼虾死了谁都吃不到,对下手的人有什么好处?太歹毒了!”
听着他们的指责和抱怨,叶锦也觉得不对劲。
百姓们半个多月没吃好饭了,就算其中有心术不正的人,也肯定是偷偷把鱼虾打捞走,而不是把鱼虾都毒死。
这是存心不让任何人能吃上鱼虾。
思及此,叶锦突然想到了裴沉渊。
昨天她就觉得裴沉渊脸色不对劲,现在百姓们对她和裴景羿夸奖有加,说不定太子嫉妒,故意让人下手。
她环顾四周,看到山坡上的菜没有被破坏,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河里有毒,把鱼虾处理一下,谁都不要靠近了,咱们再想办法找东西吃。”
“王妃,这件事必须得严查!我们要个交代。”
“就是,作恶多端的人必须找出来狠狠教训一顿。”
众人不肯善罢甘休,叫嚷着让叶锦查清楚,都把她当做了能解决一切困难的救世主。
叶锦头皮发麻。
手边没有证据,何况怀疑对象还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想追查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她清了清嗓子,环顾四周问:“下毒的事肯定是有人趁夜做的,你们谁晚上看到有人朝着这边来了?”
此话一出,大家都议论了起来。
不过多时,就有个男人站了出来,“我昨夜去茅厕碰到了两个人,好像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两个手下!”
叶锦眼前一亮,“长什么样?穿什么衣裳?”
“天太黑了,我没顾得细看。”男人挠挠头,“但是其中一人十分健壮,脸上还有颗痣。”
叶锦听得陷入沉思。
裴沉渊身边脸上有痣的人,那不就是......尚书阁的李大人?
这时,夜影默默退出人群去禀报,却被裴沉渊的人抢先一步。
裴沉渊装作才得知下毒的事,惊讶道:“竟有人如此大胆?此事必须查清楚!”
“去看看吧。”裴景羿不动声色看了他一眼,唇角勾起若隐若现的冷笑。
两人带着各自的手下来到河边,就见百姓们还在叫嚷着抓凶手。
看到他们来了,有人便指着裴沉渊身后的李大人大喊:“就是他!昨夜带着人去河边的人就是这位大人。”
李晟吓得往裴沉渊身后缩,“你们认错人了,本官昨夜从未离开过客栈,更不会去河边下毒。”
“就是你,你脸上有痣!”男人义正言辞的指证,根本不忌惮他的身份。
百姓们也跟着纷纷指责,还有人往前挤着想要动手。
“脸上有痣的人很多,怎么能判定是李大人?”裴沉渊不慌不忙为自己人说话,“你们这些人当中也有脸上长痣的,怎么没被怀疑?”
这话噎得众人沉默,一时拿不出更多证据证明是李晟做的。
裴沉渊不动声色地轻咳两声,立刻有两个百姓站出来,“我看那个人应该是村口的李大柱吧,他脸上有痣,身材还健壮。”
“就是,昨天夜里我也出来了,看到两个男人里有个特别像李大柱。”
两人适时指认,引得大家看向了李大柱。
叶锦也跟着看过去,顿时就觉得不可能。
这个李大柱一看就憨厚老实,像是傻大个,做不出这种歹毒的事。
她看向明显松了口气的李晟,忍不住双手叉腰。
古代居然也有带节奏的人了,这两个村民肯定是裴沉渊安插进去洗脑百姓,以便控制他们的。
这件事有点不好办,要是来个聪明人分析分析局面就好了。
裴景羿一直默默旁观,此时听完了叶锦的心声,便慵懒道:“想查清此事也简单,下毒的人必定是临时准备的毒药,去药铺问问是谁买了毒药,另外......”
他似笑非笑看向李晟,“下毒的人必定会留下脚印,找找昨夜的旧脚印吧。”
话音刚落,裴沉渊立刻变了脸色。
众人恍然大悟,自发开始调查。
看到他们分头行动,李晟开始慌乱起来,急忙拽了拽裴沉渊的衣袖,“太子殿下,现下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李大人看起来好紧张啊。”叶锦好整以暇抱着胳膊,笑眯眯看了过去。
她的灿烂笑容看得李晟心里发毛,张着嘴半天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裴沉渊眯起双眸,并不能明目张胆用什么障眼法,便狠狠瞪了李晟一眼,“你没做的事就是没做,怕什么?”
李晟咽了咽口水,低下头不敢吭声。
很快,有人带来了药铺老板,询问之下得知昨夜就是李晟去买了毒药,不仅如此,河边也发现了脚印,看痕迹分明是一双官靴。
水落石出,裴景羿淡漠质问:“李大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不是我!”
李晟被众人声讨,吓得双腿发软,“太子殿下,您快帮下官解释解释。”此话一出,裴沉渊的脸都黑了。
叶锦差点笑出声。
这个李晟真是蠢货,现在水落石出还攀扯裴沉渊,明显是让大家怀疑此事是太子指使。
“本宫也帮不了你,自作孽不可活,安妮今日起滚回京城去!”裴沉渊大发脾气,抬脚狠狠踹了李晟一脚。
然而这话表面上是训斥,实则只为了护住李晟。
裴景羿微微蹙眉,冷声道:“故意害得百姓们没鱼虾吃,已经不配在朝为官,皇兄还是上奏朝廷将他革职吧,这种人不配再享朝廷俸禄。”
听到这话,裴沉渊不由愣了愣。
他面对百姓们一时骑虎难下,只好点头答应,让人先拉着李晟离开。
事做成了,却搭进去一个忠心跟随的人,裴景羿这波血亏,沉着脸离开了河边。
百姓们自发开始打捞死鱼虾,叶锦挠挠头开始发愁。
只靠种菜解决不了问题,恐怕还得找找哪里有同样的小河。
“怎么样?”
裴景羿突然走过来,冲着她高深莫测的挑眉。
“什么怎么样?”叶锦懵了,不明白他突然冒出这话是什么意思。
裴景羿笑意微淡,“能查到李晟身上,是本王出的主意。”
这个女人刚祈祷有能出主意的人出现,现下他解决了此事,竟然一点崇拜欣赏的反应都没有。
裴景羿心里有落差,越发不快。
叶锦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皮笑肉不笑的竖起大拇指,“王爷真厉害!您破案是把好手,任谁看了都会佩服不已,我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她弯腰作揖,十分敷衍的吹了几句彩虹屁。
怎么会有这么自恋的人?做成了事非得求夸奖。
裴景羿脸色微冷,咬咬牙瞪了她一眼,气闷地转身就走。
叶锦才不管他心里在想什么,带着六娃等人到处找没被污染的河流。
一天下来,还真让他们找到了山脚下的小溪。
小溪里鱼没那么多,虾倒是不少,也算是短暂解决了粮食问题。
接下来两日,叶锦继续带人在河边种菜,与此同时分发赈灾银的事也提上日程。
百姓们被安抚,一切都有恢复正常的征兆。
看裴沉渊也不派人作妖了,叶锦开始琢磨着跑路的事。
“六娃,山的那边是什么地方?”
“是九州城,娘说九州城可繁华啦!有好吃的糖葫芦和驴肉火烧,王妃姐姐想去吗?”六娃蹲在路边给菜苗浇水,说话奶声奶气的。
叶锦笑着点点头,心里燃起希望。
如果她偷偷翻山去了九州城,应该没人可以找得到。到时候百姓们见她消失在山里,肯定会觉得被野兽叼走了,不会大肆寻找。
至于裴景羿......
叶锦忍不住撇嘴,那个男人才不会管她是死是活呢,兴许她被野兽吃了,裴景羿都会拍手叫好。
“六娃,今天咱们早点回去。”
趁着裴景羿还在指挥官兵盖房子,她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开溜!
叶锦偷偷回到了客栈,推开房门果然不见裴景羿的踪影。
她收拾好了衣裳,坐在塌边数银票,美滋滋的笑容有些黯淡,“怎么只有三百两......应该不够花的。”
叶锦环顾四周,看到桌上放着裴景羿的黄玉玉佩,犹豫片刻便揣进了怀里,“你一直偏宠小白莲,之前还把我扔狼窝,这点好处就算是给我的补偿了,再见!”
她果断背上包袱,换了身不起眼的黑色衣裳,悄悄从客栈后门溜走。
屋顶上,夜影抱着胳膊目送她离开,哭笑不得的转身离开。
“王爷,王妃跑路了。”
夜影掀开临时搭建的蓬帐,却发现不止是自家王爷,裴沉渊和几个官员也在。
裴景羿冷了神色,“何意?”
“咳咳......王妃出门散心了,属下怕她遇到危险,特地过来禀报一声,不如属下跟过去看看?”夜影赶紧编了个理由,疯狂眨眼暗示他。
裴景羿攥紧手中的图纸,磨牙冷笑:“追上去,盯紧她。”
“是。”夜影拱手离开。
裴沉渊看看他的背影,又看看他,心中跟明镜似的,“三弟和弟妹很恩爱啊,弟妹只是出门散心罢了,你也这么放心不下。”
“夫妇连心,自然牵挂。”裴景羿淡漠回应,低下头仔细看图纸,实则心绪已经飞远。
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无时无刻都想逃离他,明明精诚里那么多女子排队想要嫁进幽王府里,偏生她不稀罕。
等叶锦回来,他定让她好看。
在裴景羿出神时,裴沉渊已经往后摆摆手。
手下会意,立刻悄悄离开。
日渐偏西,夕阳染红了半边天,山风刮过树枝,山间小路影影绰绰,有种凄凉诡异的感觉。
叶锦走着走着就觉得冷了,连忙搓搓手,“怎么这么冷啊?失策,早知道多穿点衣裳了。”
她自言自语着,干脆蹲下来把包袱打开,翻找出披风想要裹在身上。
这时,身后脚步声突然响起,像是有什么人冲了过来。
叶锦吓得赶紧回头,还没看清眼前人就被打晕了过去。
包袱掉在地上,衣裳散落一地,静悄悄的小路上没了人影。
不过多时,夜影匆匆赶到,看到这一幕就变了脸色,赶紧四下里寻找,抬手放出一枚烟花弹。
灿烂的烟花在半空炸开,裴景羿走出帐篷看到,立刻翻身上马往山里赶去。
“三弟,出事了?”裴沉渊赶紧跟上,故作担忧。
裴景羿听出他话里的虚情假意,转过身瞥了他一眼,“此次变故最好和皇兄你没有任何关系。”
“这是说的哪里话?本宫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贸然将此事赖在本宫头上,是否太过分了?”裴沉渊皱皱眉,显得无辜又茫然。
裴景羿冷哼,没再理会他,踢了踢马肚子赶往山脚下。
夜影已经找了一圈,哪里都不见叶锦踪迹,看到人马赶来便急急上前禀报:“王妃凭空消失了,包裹掉在地上,四处没有挣扎的痕迹,很有可能是被人打晕掳走的。”
“找,加派人手连夜寻找,不管怎样一定要把人找到。”
裴景羿沉声吩咐,瞥见了包袱中的三百两银票。裴景羿瞳孔微缩,下意识看向安然端坐马背的男人。
叶锦心心念念要逃跑,必定视银票如命,不管发生何事都不会将钱财抛下。
深山老林里没有土匪,唯一能做出这事的人也只有裴沉渊了。
入夜,山里陆陆续续亮起火把,所有人都在寻找叶锦的身影,一声声呼喊此起彼伏。
男人扛着叶锦快步穿梭在树林里,直到走出三里地,才将人扔在地上。
头部着地,叶锦疼得醒了过来,看到眼前的黑衣人顿时愣住,“你,你是什么人?”
“闭嘴!”男人恶声恶气威胁,逃出身后的麻绳。
叶锦仔细辨认,凭着他的断眉,认出这人是太子身边的护卫,惊慌之后反而淡定了。
太子肯定不会明目张胆杀了她,应当是利用她达到什么目的。
既然没有生命危险,索性就别挣扎了。
叶锦很有随遇而安的自觉,乖乖地上双手,“把我绑起来吧。”
“?”护卫愣了愣,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这幽王妃是不是脑子有病。
叶锦见他没有动静,干脆自己拿起麻绳往身上绑,绑完了还递给他一块手帕,“要不要把我嘴塞上?其实我不叫的,你要是不放心就用这个。”
护卫:“......”
他露出看傻子的眼神,绑紧了叶锦后,打了个口哨唤来白鸽,写下几句话放飞向南边。
不过多时,裴景羿收到了一封信。
要换叶锦,需交出所有赈灾银。
看到这封信,裴沉渊不由皱眉,“弟妹性命攸关,咱们必须召回所有赈灾银了,什么都没有弟妹的命要紧!”
“不可,王妃性命重要,赈灾银同样重要,要是为了换王妃再召回,不仅百姓们有怨言,这件事传到朝廷也会让皇上雷霆震怒。”
裴景羿的手下立刻阻止,深深感觉到这是个陷阱。
几个官员随即跟他吵了起来。
“王妃来到这儿造福百姓,相信百姓们也会同意召回银两救她的命!”
“就是,咱们要是连幽王妃的命都保不住,百姓们如何信任咱们?”
“先交出赈灾银吧,救了王妃一切都好说。”
夜影冷眼看着他们迫不及待的样子,忍不住攥紧手中长剑。
一个个说得轻巧,不知道的还以为王妃是他们再生父母呢!为了拿到赈灾银就无所不用其极,真够恶心的。
他忍不住看看裴景羿,“王爷,您做个决断吧。”
所有人纷纷看过来,期待裴景羿做决定。
裴景羿始终不动声色,“去召回赈灾银吧,跟百姓们保证,本王三日之内会将赈灾银如数奉还,做不到就用幽王府里的家财抵给他们。”
听了这话,裴沉渊差点笑出声,忙附和:“我相信三弟你的能力,银子和弟妹都会回来的。”
“皇兄说得对,有人居心叵测想吞下赈灾银,等我查到他是谁,必定不会心慈手软。”裴景羿意味深长地笑笑,目光冷得可怕。
不知为何,裴沉渊突然有种不自在的感觉,像是被一头狼王盯上,所有的小心思无处遁形。
很快,几个官员召集所有百姓说明缘由,大部分人都大方交出赈灾银,小部分人心不甘情不愿,在别人的劝说下也都拿了出来。
三大箱赈灾银被运往山上,裴景羿见状摆手阻止,“去,兑换成银票,凶手自己搬不动,定然不会轻易露面。”
裴沉渊倒是忘了这事,立刻竖起大拇指,“还是三弟想的周到,本王和几位大人那儿都有银票,凑齐三万两拿过来吧。”
三大箱银子换成一沓轻飘飘的银票,夜影接过来,匆匆前往山里,根据指示把信封放在一棵大树下,作势转身离开,却偷偷隐藏在不远处盯着。
山里越来越冷,叶锦被绑着瘫坐在树底下,冻的瑟瑟发抖,“我说,你到底绑我干嘛?快点办成这件事行不行?我快冷死了。”
护卫瞪了她一眼,飞速将信封拿回来。
信封沉甸甸的,打开是一张张千两面额的银票。
看着护卫数银票的动作,叶锦双眼发直,“你,你哪来这么多银票?不会是用我换的赎金吧?”
“看来你还有点脑子。”
护卫蒙着面,以为她认不出自己,任务完成便也放松下来开口交谈。
叶锦咽了咽口水,“三,三万两银票?”
乖乖,是谁这么大方,居然用这么多银票换她平安!
不会是裴景羿吧?
想起那个面瘫脸,叶锦觉得不怎么可能。
在裴景羿眼里,小白莲才是香饽饽,而她不过是霸占着王妃身份的陌生人,丢狼窝都不心疼,更别提是被绑架了。
叶锦正在心里吐槽,护卫突然变了脸色,气得将银票狠狠摔在地上,“假的!”
“假的?”
她定睛看去,果然发现银票都是一张张薄纸,仔细看两眼就能分辨出真假。
护卫咬咬牙,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抬头环顾四周警惕起来。
南边草丛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夜影突然窜出来,提剑指着他,“放了王妃,饶你不死。”
叶锦心里一咯噔,“你是猪吗?!”
这年头还有上赶着给绑匪出主意的蠢货!
护卫被提醒,果然将她提起来,一把匕首横在她脖颈上,“别过来,交出三万两银子,否则我杀了她!”
这时,不远处亮起火光,裴景羿和裴沉渊带着人匆匆赶到。
看到双方对峙的场面,裴景羿下意识攥紧衣袖。
裴沉渊更是喉咙发紧,“什么情况?”
“王爷,他发现银票是假的了!”夜影急的不行,心里还有些自责,“你放了王妃,否则今日你断然活不成!”
“大不了我带着王妃一起去死,把银票交出来,不然我就真的动手了。”护卫阴测测威胁,手下轻轻用力。
叶锦只觉脖间刺痛,这才真正开始害怕,“大哥你别杀我,我......我真不值三万两银子,你用脚趾头想也不可能啊!”
“对。”
裴景羿突然开口,一步步靠近,“本王早就想跟她和离,正愁着怎么解决她,你出现的正好,杀了吧,正好帮本王解决一个碍眼的人。”“三弟,你在说什么?”
裴沉渊震惊皱眉,其他人更是纷纷愣住。
幽王和幽王妃明明看起来感情还算深厚,怎么这会子翻脸不认人了?
众人意外,叶锦却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
她一直都知道裴景羿是这个德行,讨厌她还来不及,更不可能用三万两救她性命。
臭男人,太狠心了!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就不能稍微周旋周旋把她救出来吗?
她做鬼都不会放过裴景羿的!
叶锦越想越委屈,咬着唇才没让自己哭出来,只是眼圈已经红得很明显。
裴景羿看在眼前,心竟然轻轻抽了一下,回过神来仍旧背着手,面无表情看着护卫,“杀了吧。”
“你,你是说真的?”护卫紧紧盯着他的神情变化,想要确信他有没有说真心话。
裴景羿再次上前两步,“你若是不敢,本王就帮你动手。”
“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护卫咽了咽口水,此刻开始无措,频频看向一直没有动静的裴沉渊。
他的任务是拿到三万两银票,可现在手中的筹码竟然没用了。
“那就动手啊。”裴景羿挑眉怂恿,藏在衣袖里的手暗暗攥紧了一只飞刀。
护卫咬紧牙关,拿着匕首的手也开始颤抖。
脖间刺痛感越来越明显,叶锦吓得腿肚子都开始抽筋,绞尽脑汁想着如何逃脱。
对了!她不是有金手指吗?
叶锦眼前一亮,连忙大喊:“想要伤害我的人会手抽筋!”
话落,护卫握紧匕首的手僵硬了一下,接着大拇指开始抽筋,疼得他拿不稳凶器。
裴景羿眼神微暗,迅速射出飞刀,与此同时闪身来到叶锦面前,将她带进怀里退后几步。
护卫心口中刀,倒在地上口吐鲜血,抽搐几下就咽气了。
局势翻转。现场的人都瞪大了眼睛,还没反应过来时,裴景羿已经掀开了护卫的面罩。
“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
有人惊呼一声,其他人看向裴沉渊的目光顿时变了味,有探究和怀疑的打量。
裴沉渊紧紧皱着眉,生气道:“没想到这个护卫吃里扒外,惦记赈灾银做出这种伤害幽王妃的事,来人啊!把他的尸首吊在树上暴晒三天,否则不足泄幽王妃心头之恨!”
闻言,叶锦不由得撇嘴。
挺会推卸责任的,谁不知道想要赈灾银的人是太子一伙,这么作秀太可笑了。
她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感受到了一道打量的目光。
叶锦抬头对上裴景羿似笑非笑的表情,这才意识到自己还躺在他怀里,连忙推开他站了起来。
“你,你干嘛救我?”
刚才口口声声说她死了才好,现在又突然出手相助,真是有毛病。
被骂的某人差点噎住,轻咳两声才道:“那都是攻心的话,听不出来吗?”
“听不出来。”叶锦想也不想的怼回去,心里却莫名有种奇怪的感觉。
这么说来,裴景羿还是想救她的嘛。
切,她就说裴景羿也没这么大胆,敢在众人面前光明正大说出心里话。
不过还是得跑,不然在没有人看着的时候,他还是会暴露真面目解决自己。
叶锦沉迷于头脑风暴中,丝毫没有注意到裴景羿的脸色已经变了。
“狗咬吕洞宾。”
裴景羿冷冷抛下这话,带着人转身就走。
“你骂我是狗?”叶锦气急,还没来得及反击,就被匆匆赶来的两个丫鬟带到了马车上。
折腾了整整一夜,她已经精疲力尽,回到客栈倒头就睡,丢掉的包袱也顾不得回去找了。
然而这个夜注定不平静。
客栈尽头的屋里,裴沉渊背着手走来走去,脸色阴沉可怕。
桌边几个官员互相交换眼色,俱都吓得不敢吭声。
“不到两日时间,赔了一个李晟,搭进去一个护卫,本宫要你们有什么用?什么法子都想不出来!”
裴沉渊冷冷扫视几人,“今夜你们别睡了,天亮之前本宫要得到一个能毁了裴景羿名声的办法,让他带着他的女人滚出江南!”
几人赶紧低头认真想,生怕触了他的霉头。
半个时辰后,陈山捋了捋山羊胡,忽然笑了起来,“太子殿下,其实这件事很好办。”
“你想到办法了?”
裴沉渊眯着眼,很是期待他接下来的话。
“咱们动手破坏阻挠,总会留下人证物证,给自己造成损失,可要是不动用咱们的人,从幽王身边的人下手,此事就迎刃而解了。”
陈山笑得精明,“比如,今日险些被幽王狠心抛弃的幽王妃,下官不信他们之间没有隔阂。”
裴沉渊顿了一下,脑海里闪过叶锦被放弃时受伤委屈的神情,突然嗤笑。
是个好主意。
第二日,天光大亮。
叶锦睡饱了才心满意足起身,站在窗边伸了个懒腰。
窗下几人正端着粥边喝边说话,嘴里谈论的竟然是她。
“昨夜真是好险,王妃差点就被那些坏人掳走了。”
“就是,王爷派人来收三万两赈灾银,有几个人还不愿意上交,换做我,别说是先把领到的银子交出来,就算自掏腰包再出点都行。”
“王妃一来就尽心尽力给咱们找吃的,自然不能让她遇到危险。”
听到这里,叶锦心脏被击中,眼眶慢慢红了。
她没想到自己在这些人心里这么重要,再回忆昨日遇险的原因是要偷偷逃跑,一时有些无地自容。
不行,她不能再想着自己跑路了,必须帮助这些难民,直到他们重建家园,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才行。
叶锦下定决心,突然想到昨日山里好像有许多野菜,转身想要离开时,门突然被推开了。
看到身穿黑金长袍的裴景羿,她下意识后退,“王爷。”
还不是这个臭男人逼的,但凡对她好点,她也不至于吓到每天想着逃跑。
裴景羿脚步一顿,冷凝的眉眼渐渐柔和,轻咳两声才道:“我来给你送东西。”
他随手将包袱扔在桌上,心里有些别扭。
奇怪,他竟有那么一瞬产生了些许愧疚。
叶锦顿时尴尬了。
包袱不是包袱,而是她想要逃跑的心思,居然被光明正大摆到了桌面上。“多谢王爷还特地送来。”
叶锦伸出小拇指,把包袱勾到面前,掀开看看里面的银票还在,顿时偷偷松了口气。
裴景羿没有放过她的神情变化,莫名觉得可爱,“既然醒了,就下楼用饭。”
说罢,他转身离开,并没有追究昨夜逃跑的事。
叶锦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男人也没那么恶劣。
她鼓起勇气,上前两步道:“等等,我有话要说。”
裴景羿停下脚步,关了门坐在桌边,“说。”
“其实......我一直都想和离,昨夜也是想逃到九州城去。”叶锦揪着衣袖,内心很是纠结。
裴景羿静静看着她,面上没有什么波动。
即便没有读到叶锦的心声,他也知道这是真心话。
叶锦索性也坐下来,一股脑将心中的话全都说出来:“但我觉得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难民们还没有住处,每天都睡在草棚里,吃不饱饭睡不好觉,我想帮你帮难民们解决这些事,其他的以后再说,所以......”
她连连看了裴景羿两眼,心里直打鼓。
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裴景羿很及时的点头给出反应,“所以?”
“所以你能不能别计较这次的事了?”叶锦说完就赶紧闭上眼睛。
是死是活就看现在了,虽然她也不确定裴景羿会不会把她丢出二楼。
裴景羿沉默片刻,伸出修长的手指敲敲桌面,“把玉佩交出来,这事就算了。”
“什么玉佩?”
叶锦睁开眼睛,懵了。
“昨夜偷了我的玉佩,今日就不想承认了?”裴景羿挑眉看向她怀里的玉佩穗子,语气中没有半点责怪,细听之下反而还有几分戏谑。
叶锦尴尬到脸色爆红,赶紧掏出玉佩递过去,“对不起,我把这个忘了。”
裴景羿冷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门就被敲响了。
“王爷,快来用饭吧,饭菜快凉了。”
两人走出客栈来到草棚里,就有几个百姓围过来,七嘴八舌询问昨夜的情况。
叶锦心中温暖,耐心跟他们报平安,没有任何王妃的尊贵架子。
等送走了几人,她转身去端碗,一不小心踩空,站立不稳的就要摔倒在地。
关键时刻,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将她稳稳扶了起来。
叶锦下意识道谢,抬头对上裴沉渊略显精明却还要装作善意的眸子,顿时打了个寒颤。
好可怕的男人。
两人僵持对视,落在裴景羿眼里莫名不爽,“皇兄怎么来了?”
裴沉渊径直帮叶锦盛了碗粥,“找你商量修水坝的事,我说三弟,你平日里也太不体贴了,弟妹十指不沾阳春水,跟着你来江南已经够苦的了,连打饭这种事你都不知道帮帮忙吗?”
说罢,他递给叶锦一碗粥,露出自以为温柔体贴的笑容。
叶锦觉得他怪怪的,甚至开始怀疑粥里是不是下了毒,一时踌躇着不敢接,转身朝着裴景羿投去求救的眼神。
她的反应莫名让裴景羿觉着内心愉悦,“接着吧。”
叶锦得了首肯才道谢接粥,转而在他身边坐下。
然而裴沉渊根本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哪怕和裴景羿说着水坝的事,也要时不时转过头看她,适时递上手帕。
这番心思再明显不过,看得裴景羿微微黑脸,“皇兄今日格外关照锦儿,这是为何?”
“只是觉着弟妹可怜,来到江南吃了许多苦头,正好本宫有空,下午就带弟妹去山里转转吧,听说山里有许多野菜,若是挖来也能给百姓们改改伙食。”
裴沉渊显然是下了功夫的,一开口便是叶锦最关心的事。
叶锦听得眼前一亮,“我也正想去山里看看呢,只不过......不用太子殿下陪着了,我带六娃他们去就好。”
“我陪你去。”裴景羿突然开口,语出惊人。
夜影在旁欲言又止,自家王爷下午明明还有别的事做,怎么突然就改变主意了......
叶锦也觉得奇怪,却没有多想,下意识偏向了裴景羿,“就让王爷陪着我去吧。”
相比之下,裴景羿比这位阴险狡诈的太子安全多了,有了昨天晚上的事,打死她也不敢跟裴沉渊过多接触。
裴景羿勾了勾唇,“算你有点脑子。”
“?”叶锦只觉莫名其妙。
她随便做个选择而已,什么脑子不脑子的。
两人吃完粥起身离开,并肩的背影看得裴沉渊脸色阴沉。
在这一瞬间,他不仅想要挑拨两人的关系,更是满心的不服气。
凭什么叶锦偏偏选择整日里冷着脸的男人?他明明更好更能吸引女子的注意力!
裴沉渊攥紧拳头,瞬间被激起胜负欲。
下午,裴景羿忙完了事带着叶锦一同进山。
叶锦提着大箩筐走走停停,不仅发现了荠菜和野蘑菇,还在被风刮到的一片树林里看到了大量木耳。
“这么多木耳!”
她又惊又喜,一时无从下手,“看来得去叫人了,这么多木耳应该可以吃半个月,还有荠菜,和了面能包荠菜饺子吃,可香了!”
叶锦低着头如数家珍,小脸笑容灿烂,像是山林里无忧无虑的小鹿,遇到什么都容易满足。
不远处,裴景羿静静驻足,不知不觉就看出了神。
他以前竟从没有发现叶锦的天真烂漫。
“王爷你快过来帮忙啊,采点木耳咱们就回去,把荠菜分给大家做饺子。”叶锦朝着他挥挥手,直接上手摘木耳。
裴景羿走近打量,还是忍不住皱眉嫌弃,“又黑又丑,能吃吗?”
“当然!你没吃过木耳炖肉吗?”
叶锦问完之后觉得多余。
像裴景羿这种养尊处优的人,就算吃菜也肯定吃那些看起来好看又美味的。
木耳这种平常百姓才会吃的东西,裴景羿根本不会碰。
真金贵。
裴景羿抬眼看她,“本王什么都能吃,包括这个。”
“那咱们就下山吧。”叶锦将所有菜收拾进箩筐里,背上就要走,根本没打算让他搭把手。
山涧路滑,她只顾着用力背上箩筐,全然没有注意到脚下的坑坑洼洼。
眼看着她又要摔,裴景羿下意识伸手去捞,自己却也站立不稳的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