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我脸色太过阴沉,魏之行就不敢说话了,眼泪又哗啦啦地流淌了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跟我道歉了无数遍,直说自己不该一时糊涂,贸然地跟我提起这些事情。
他一边求我莫要再生气,一边向我保证自己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我哪里能够这样轻易消气?遂逼着他将魏之信带过来,让我好好问一问罪,结果令我没有想到的是,魏之行一个头就磕在了我的面前,苦苦哀求着我不要责罚之信,之信其实也是为他好,也是关心他,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糊涂的话,如果我真的要惩罚魏之信,就先惩罚他。
我一时有些呆愣住,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更无法想象,魏之信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药,才让他如此死心塌地地维护这个异母所生的弟弟。
在我的厉声质问下,魏之行终于跟我说了实话。
他说,我终日忙于政事,常常将他忽略干净,无数的学业更是压得他连气都喘不过来,只有魏之信,只有魏之信一直陪着他,是他从小到大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说真心话的人,也是从小到大唯一一个一直陪伴他的人。
人们总是觉得他生于天家,无上光荣,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午夜梦回的时候,他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巨大的宫殿之中,一个人静静地待着,永永远远都是一个人。
那样的寂静几乎要让人窒息。
可只有之信,愿意陪着他,在这深宫里,在那头巨兽的腹中,熬过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孤寂的日子。
他说:「姐姐,你要惩罚之信,就是要了弟弟的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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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的忽略会对魏之行造成这样大的影响。
说不愧疚是不可能的。
所以在他的声泪俱下之下,我终于决定不再问责魏之信,只是劝告魏之行,告诉他:「虽说魏之信对你很重要,但是仍要自己留个心眼,这种不该听的话少听些,这种不该说的话,也让魏之信少说一些。
「我可以不惩罚魏之信,但是如果下一次再让我听到这种离间我们姐弟情分的话语,无论他是有心还是无意,我都不可能再继续放任原谅。
「若有下次,即便你跪死在姐姐的面前,姐姐也绝对不会放过他。」
魏之行依言称是,并且再三保证,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出现。
我并不想跟他在这种事情上纠缠太久,于是点点头,将这件事情就此揭过去了。
不久之后,我为魏之行在众多的京中女儿里挑选出了一位品貌端庄的姑娘,作为魏之行的妻子。
魏之行没有反对。
我十分的满意。
不仅仅因为她长得漂亮,更重要的是她并非出身后族萧氏。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萧氏通婚魏氏,就成了大昭心照不宣的规矩,大昭历代帝王,最少有一大半的皇后都来自这个家族姓氏。
如今虽然只是被小小地打破了一丁点,却也意味着一个这将是个极好的开端。
即将成亲的时候,魏之行又找到了我,他说他都已经成家立业了,是不是也该让他的兄弟姐妹们也能够立业成家?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为众兄弟姐妹讨封罢了,准确地说,他可能是想为魏之信讨上一个封赏。
这不是什么大事,所以我就答应了下来,遂命太常办理这些事情,而后将拟定的爵位封号列个折子呈上来就行。
这件事情很小,我并没有十分的在意,只匆匆扫了一眼,就批阅下去了。
只是逢到魏之信的时候,我将原本拟定的封号抹去,单独改了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