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端面色有点难看,看向谢芷萱的眼神里,满是恨铁不成钢。他替谢芷萱向我赔礼道歉,语气倒是恳切:“殿下息怒,是臣管教无方。”
“舅舅,孤不曾生气。”
顿了顿,我继续说道:“孤是失望。”
“孤不在乎太子妃是谢氏的谁,孤只需要一个贤良温淑的妻子,因着感念永巷时红药的忠心赤诚,孤才纳了她……连一个小小昭训都容不下,这样的太子妃,孤不想要,也不敢要。”
这话说得极重,谢端面色些许难堪,然而更多的是若有所思。
谢芷萱则慌张地看向我,眼里满是悔恨,她伸出手,似是想要来拉我衣角:“……殿下,芷萱错了,芷萱一定改!”
我后退一步,面色平淡,声音却染上了隐隐的不耐:“舅舅,孤并不着急成婚,而父皇也不会给孤指婚。”
这话完全是说给谢端听的。
除了谢芷萱,他还有两个女儿,一个十三,一个十一。
既然我表明自己并不在乎娶的是谁,也说了成婚之时尚早,那么比我大上两岁的谢芷萱,自然没有等我的必要。左右太子妃之位都是谢氏的,给姐姐给妹妹,又有何区别?
话说得这样明白,谢端不是蠢货,自然知道该如何抉择。
我裹紧披风,临走前不忘提醒道:“舅舅,孤更不希望,大宁未来的女主人毫无国母之风。”
诱饵一抛出,谢端神色当即变得严肃起来,“……殿下放心,臣省得。”
打蛇七寸,谢芷萱想做太子妃,到底是不可能了。再不理会耳边谢芷萱的哭哭啼啼,我举起伞,转身走入雨帘中。
太子妃之位,尚且还是八字没有一撇的事。
至于皇后么——
自然是要留给红药当的。
五
关于自己的从前,母妃对我从不遮掩。
我隐约可以猜到,进我东宫的人里,为何会有沈如晦。
但我不在乎。
我不在乎沈如晦是为何而来,也不在乎昙奴是为何而来。既是母妃送来的,便没什么好顾忌的。
只是我极好奇,昙奴背后的人到底是谁,怎么就能养出了这般一个妙人儿?不说那张生得漂亮的脸,只说他的性情,才是最难得。
软言细语,极温柔又极有耐心。如此,怎会不讨人欢心?
就连我,也不能免俗。
来到东宫这半个月,昙奴处处侍奉妥贴,红药看在眼里,在我面前说了不少好话。
今日休沐,我心情极好,红药替我研墨,光明正大地表达了自己对沈如晦的不满,“……不是妾不舍得东宫的米粮,而是他的姿态委实过分。”
我觉得好笑,便顺口打趣道:“红药昭训向来看不惯傲气人,两相比较,到底是昙奴更舒雅可心了。”
说罢,我随意抽出一本书,蘸了墨开始圈点批注。
红药手下动作不停,皱着眉头:“……既来了东宫,自然是要替殿下分忧,如今倒好,摆出这样清高的姿态,难道还要您去哄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