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怯生生走到她面前,伸手拉了拉她宽大的衣袖:“凤贵妃,真的没有人打我,是我不小心摔得,你知道青砖石上有多滑,一不小心就摔了!”
凤贵妃把视线从我身上移到手帕上,摊着手帕,望着手帕角上的竹叶,声凉如水:“说!是不是这手帕主人打你的?”
我一看凤贵妃误会了,就摆手道:“不是,不是,莫姑姑她是好人,没有打我!还让人给我拿了银骨炭呢!”
凤贵妃听到我的话,咬牙切齿道:“好个你个莫梨儿,临则柔都死了,现在知道装好人了?”
我不知道凤贵妃气什么,但知道了凤贵妃认识莫姑姑还跟我母妃有关系!
“凤贵妃你不要生气!”我害怕地说道:“莫姑姑是好人,我在内司厅被人打,就是她救了我,她人很好,一点也不像你口中所说会吃人不吐骨头的坏姑姑!”
“好人?”凤贵妃一声冷哼,拽着手帕往外走去,走到火盆前,不顾已经在燃的银骨炭一下子端了起来,朝门口连盆带炭给扔了出去:“这宫里就没有好人,她要是好人,你怎么连个像样衣服也没有?她要是好人,你怎么连双合脚的鞋子也没有?我告诉你,姜了,你有今天全拜你口中所谓好人的福!”
我愣愣地望着凤贵妃,看她愤怒的双眼冒火,许久才找回声音:“凤贵妃,炭如金贵,那些炭在地上暖着青砖石很是可惜!”
“姜了!你是不是没脑子,还是没带耳朵?嗯?”凤贵妃钳住我的双臂,摇晃着我:“我在说莫梨儿,你口中的莫姑姑就是让你母妃进这冷宫的罪魁祸首你懂吗?要不是她,你现在是公主,一个真正的公主,一个冬日天天可以烧银骨炭的公主!”
就跟颐和小公主一样天天烧银骨炭吗?可惜我是姜了,不是颐和小公主!
被凤贵妃摇晃的头晕,我就说道:“那凤贵妃你呢?你又是谁害的?你每天说自己是贵妃娘娘,我今天看到了真正的贵妃娘娘,光伺候她的宫女就有十个人,走路用车辇,所有宫女太监见到她都要瞌头!为什么你这个贵妃娘娘不像她一样银骨炭尽烧?”
我的话让凤贵妃松开了手,脸上尽是灰败之色,是啊,真正的贵妃是宣贵妃那样的,凤贵妃只是一个假贵妃娘娘!
我跑到门外,把火盆翻了过来,捡着燃烧的银骨炭,仿佛自说自话道:“在这冷宫,我根本不是公主,你也不是贵妃,我们只不过是没人要的菜芽虫,天这么冷,为什么要计较这么多?我还没学会铁石心肠,我也没有任何在这宫中的谋生手段,为何要跟自己过不去?”
我是恨,恨我是公主不能像公主一样活着,可是恨又什么用,没有用,所以恨之前,我必须活着先解决吃饱穿暖喝足的事情,不然我没多余的力气去恨。
捡散落在地上炭,把火盆端了进来,凤贵妃没缓过劲似的,架好火盆,把门一关,搓着手烤着火:“凤贵妃,你看这炭真好,像你说的无烟,不像草木炭有呛人的烟味!”
凤贵妃没理我,颓败的往床上一躺,拉过破旧的棉被,连她最爱的红袍也没有脱,就直接睡下了。
我把火盆移了移,洗了手脚跟着上了床,没敢拉棉被,身体倦紧,抱着手臂,可真冷,我不喜欢冬日,我一点都不喜欢冬日。
身体忽然一沉,被角压了过来,是凤贵妃不经意间的拉过了被子,我身上就多了一个被角!
我喜滋滋地往凤贵妃背后靠了靠,触到她身体上,我感觉了轻微的颤栗,还能隐约听见细细地呜咽声,凤贵妃在哭,她在哭,因为我太过伤人的话在哭,可我没有丝毫感觉到内疚。
响午!我拎着恭桶去倒,住进母妃房子里的丽嫔挡住了我,手一横,不美丽的脸趾高气扬对我道:“小丫头,听说你昨天去内司厅弄来了银骨炭?也去给我弄几块过来!”
我不理她,转身就走,丽嫔生气扯了我一下:“小丫头,我跟你说话呢?你耳朵聋了?”
被她一扯,屎尿从恭桶溅了出来,丽嫔捂着鼻子跳开,我望了一眼丽嫔:“炭如金贵,你想要银骨炭,你拿什么东西来换?”
丽嫔嘴脸一换:“姜了,你不是不想离开你母妃的房子吗?这样,你给我弄来银骨炭,我把房子旁的暗室让给你怎么样?”
打的一手好算盘,宫中的房子,一般内室暗室一个是宫女守夜用的,一个放恭桶用的,更何况母妃住得地方暗室是放恭桶的!
“不用了,我住凤贵妃那很好!”
丽嫔一听,娇咯咯地笑了,“好什么好啊,姜了,你小不懂事,你是个公主,她凤飞飞就是欺你小,骗你给她去内司厅挨板子拿炭的!”
“那你呢?”我反问丽嫔一句:“难道你不是欺负我小,想让我去给你拿炭的吗?”
丽嫔呵笑哄骗我道:“我怎么骗你?你好歹是个公主,实话告诉你,你在这冷宫位份最大,就算你是个不待见的公主,可是你在姜家皇室文谍之上,这宫中的份例有你一份,按照公主的规格有你一份!”
我拎着恭桶上前一步:“然后呢?”
“然后?”丽嫔一愣,眼晴一转:“然后她凤飞飞现在用得是你份例,银骨炭啊,那全是你的,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