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我的脑子像被谁塞上了一堆糨糊,黏稠的浆子灌满了整个脑壳,每转一下都觉得无比艰难。
我想不明白,那个桶状的老家伙是哪路的神仙?跟这孩子又是什么关系?为啥要缠着他?它究竟是怕我还是懒得理我?又为什么会突然消失?……
一切都像是一堆无头的丝线,越理越乱。
我用力拨乱了头发,仿佛这会儿只有乱糟糟的一切才能让我更放松一点儿。
因为先前那孩子一直在哭,所以我就先解决他哭的问题了,还没来得及跟他们说表姨父就是我梦里另外一个男人的事儿。
这会儿在外面吹了阵凉风之后,冷静下来的我才想起表姨父在我梦里说的那一席话,认真想了想后才觉得似乎就是在说眼前的事儿?
我立刻转身回了屋子,把我表姨他们叫到了表姨父的灵堂前,指着表姨父的遗像道:「前一段时间我梦里那个让我带话的,就是他。」
此前我妈已经给我姑大约讲过我那个梦了,还跟我一起去见了老爷子,但梦里另外一个让我带话的人,她们还没来得及对号入座,便跟着我姑父来了这边。
她俩对于我指出的需要带话的那个人是我表姨父这事儿,有惊讶也有了然。
看着表姨父的照片齐齐点头:居然(原来)是他啊。
而表姨和姑父完全怔住,根本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我妈知道我一向不爱解释,所以主动把我的那个梦的内容又给他俩复述了一遍,但对于老爷子那段,我妈只是一句话带过去了,并没有当着表姨的面详说。
将重点放在了表姨父要求我带话的那一段上。
我妈讲了一会儿总是感觉说得不是那么准确,便又扯了我一下道:「央央,你表姨想知道那天你表姨父怎么说的,她想试试。你和她说说吧,我怕我说不清楚。」
我面无表情地答应,一字不落地将我表姨父说的那些又转述了一遍,就连陈述的语气和语速,甚至语调,也都不自觉地仿照了梦里表姨父的样子。
待我说完,我自己并没多大感觉,可我表姨听完就愣住了,片刻后就上来抱着我哭,还「宁韦、宁韦」地叫。
我:……
我姑和我妈两个人上前把她同我分开,纳闷儿地问道:「她姨你这是咋了?怎么还激动上了。」
表姨愣愣地又看着我好一会儿,才疑惑道:「难道刚才,不是宁韦上了这孩子的身?!那个咬字都一样啊!」
这是怀疑我上身了?!
我苦笑:我又不是什么跳大神的请仙的,动不动能上个什么身。我只是能看见点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偶尔同他们对个话罢了。上个什么身?
「我没上身,而且他们也上不了我的身。」坚定地告诉表姨这一句之后,又劝了她一句,「不过,我梦里见到我表姨父的时候他还没去世,所以灵不灵我也不知道,你尽快试一下吧,反正死马当成活马医,孩子总这样也不是个事儿。」
表姨这会儿对我是言听计从,眼里的亲切浓得都压不住,我看不懂那是对后辈的亲切还是对自家老公的热切,反正感觉她对我亲近热络了很多。
听我说完,她二话没说便去了外面鸡窝里抓鸡。
她家果然也是有一只养了三年的大黑公鸡的,平常十分凶悍,把它散出来时,它还会看门守院,每当有陌生人进来时会大叫示警,鸡品非常不错。
若不是因为这么个事,表姨说她准备一直给这只大公鸡养到老,养到死的。可现在,为了孩子,也只能请大公鸡委屈一下了。
一群大人磨刀霍霍,向着那只浑身乌黑、鸡冠血红的大公鸡杀将过去。
不一会儿,大公鸡便被顺利俘虏了。
因为表姨父说过要晚上8点才能出门,所以说这鸡也不能杀得太早。
他们就将大公鸡两只爪子捆好,再用一根长绳子拴到了栅栏杆上,约好了晚上七点半,我姑她们再过来帮忙杀鸡。
可以想象到现场的场面会比较血腥,所以我干脆地拒绝了晚上出席,由着他们一群大人折腾。
而我,晚上则准备再去老爷子那边碰碰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