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我在胡搅蛮缠,烦躁地解开西装扣,松了松领带。
「周舒安,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可理喻了。」
我拿起他带来的水果,直接朝他扔去:「不可理喻?刀没割在你身上,你当然不觉得痛,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们的孩子昨晚差点撑不下去,我一整夜守在走廊里,深怕他有不测。」
「我问你,那时候你在干嘛?」
「我猜猜,你估计守在你那白月光身边,对她嘘寒问暖吧!沈复,你到底是谁老公?」
此话一出,沈复的身子不由得一僵。
看他这样,我基本确定自己猜对了。
他咳嗽一声,连忙解释:「昨天静安的情况实在太惊险,她险些死在手术台上,所以我一时没顾上你和孩子。」
他越说越心虚:「这件事确实是我错了,舒安,你好好休息,我马上去找医生,询问孩子的情况。」
沈复的存在可有可无,这几天,他总是被打来的电话叫走。
照顾我的时间两个小时都不够。
我养了两天身子,没等来沈复爸妈的出现,反而等来了一年多没见的林叔。
他风尘仆仆,鞋上还有泥巴,一看就是连夜赶过来的。
「我们安安辛苦了。」
他简单的一句话,就让我泣不成声。
这两天我能隐约感觉到,我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还动不动掉眼泪。
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都能让我崩溃。
如今林叔来了,我也不用时时担心那保温箱的小崽子了。
原来一个人带孩子,是这么的难。
「安安,沈复人呢?」来半天的林叔一直没看到沈复的身影,忍不住询问。
「估计死了吧!」
我望着窗外枯黄的树叶,面无表情地回答。
林叔是我的继父。
作为遗腹子,我一出生就没有爸爸,是我妈一把屎一把尿把我养大的。
遇到沈复那年,我收到了我妈和林叔要结婚的消息。
作为女儿,我很高兴她找到了可以相依相伴的那个人,看得出来,他们两个是彼此喜欢的。
可厄运就是专挑苦难人,她刚过上几天好日子,就意外被查出已经是胃癌晚期。
那时候,可能是意识到自己命不久矣,她总是催着我和沈复结婚,想没有遗憾地离开。
我妈是在我和沈复结婚不久后走的,我赶到老家的时候,她已经安详地闭上了眼。
那时候我才明白,她和林叔为什么死活要待在老家。
我妈走后,怕睹物伤人,我连过年都不敢回去。
那套老房子里,只有林叔还在守着记忆过日子。
小崽子的情况忽好忽坏,我看着他全身被插上仪器的样子,只觉得心如刀割。
沈复还是很「忙」,他每次只出现十几分钟,就又匆匆离开。
这天,我正喝着林叔带来的老母鸡汤,就听到外面传来打斗的声音。
我艰难起身,开门一看,正好看到林叔给了沈复重重的一拳。
他揪着沈复的衣服,恶狠狠地说:「你个混蛋,我们安安都这样了,你居然敢在外面找不三不四的女人。」
「林叔,你话别说得这么难听,静安不是那种不三不四的女人。」沈复忍不住反驳。
林叔闻言更气了:「老子打死你这个臭不要脸的烂虫。」
我站在门口,等沈复被打得差不多了,才开口阻止。
病房里,林叔问我沈复在外面是不是有人了?
「我出去买东西的时候,意外撞见他推着轮椅,和一个女人在公园悠闲地散步,两人的举止看起来很亲密,我都没眼看。
「我来后就感觉你俩有问题,但看你身体太弱,还是没敢问。」
他见我不说话,急了。
「安安,你说句实话行不行,你想让林叔担心死吗?你妈临走前,我答应会看顾你,可如今看到你这样,我还有什么脸去找你妈。」
他责备的语气像极了我妈。
我刚想出声,发现声音沙哑得厉害,压住喉咙的不适感,我一字一句地跟他说:「林叔,我想和沈复离婚。」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沈复的声音:「我不同意。」
没人搭理他,沈复慌了,连忙让林叔帮忙劝劝我。
「叔,这对孩子不公平,他需要爸爸,况且我根本就没有做对不起安安的事,是安安太敏感了,你们一竿子把我打死,这对我也不公平。」
林叔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直把沈复吓得后退一步。
见沈复不再出声,他转头摸了摸我的头,笑呵呵地说:「好,我闺女想离,咱就离。」
「谢谢林叔。」我眨眨眼,努力不让泪水从眼眶里流出来。
沈复不相信我就这样放弃了他,红着眼说:「安安,你别这样。」
我无动于衷,语气冷淡:「现在可以去申请离婚登记,等过了三十天冷静期后,我们离婚,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孩子归我,你和你的白月光爱怎么纠缠怎么纠缠,别来恶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