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寒假时,顾川总往医院跑,借口是来找我补习。
医院的后院里落满了白雪,脚踩在上面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我从小就喜欢踩。
顾川挎着我的单肩包走在后面,他也幼稚,就踩在我的脚印上往前走。
「顾川,妈妈最近的精神状态很不好,我好担心啊。」
我靠在凉亭的柱子上,忍不住担心妈妈的病情。
「你的陪伴对于她来说就是最好的良药。」
「别丧着个脸了,我给你讲个鬼故事吧?」
我难过,还要给我讲鬼故事?
真想撬开顾川的脑袋看看他脑子里都装的什么。
顾川自顾自地开始讲:「有只小熊走夜路,忽然屁股一凉。」
「它回头一看,尾巴没了!」
「小熊吓出了一身冷汗,这时空气里传出了一个声音。」
顾川一脸你快猜的表情问我:「你猜是什么?」
我想了想,说:「尾巴自己掉了?」
「错!那声音说:我是割尾鬼啊!」
我:……
后来,妈妈总是问我,「顾川是不是你男朋友啊?」
我笑着告诉妈妈,不是。
妈妈说:不信。
她又从枕头底下掏出了一个毛线织的钥匙挂件,问我说:
「季家那个小子呢?他怎么不和你一起来看我呢,上次他说喜欢我做的挂件,我还给他做了一个。」
我倒水的手一顿,险些烫着手。
医生说妈妈神经错乱,有时候只能记得一两个人。
她上一次见季凉舟还是暑假那会儿,我以为她已经不记得季凉舟了。
我突然有些恨季凉舟,妈妈把他当亲人一样记着,他却像说笑话般随意将妈妈的病情讲给别人听。
没人知道,我听到别人用嘲笑的语气说妈妈时,有多想撕烂他们的嘴。
沉默许久,我告诉妈妈:「季凉舟他不会再来了。」
妈妈像是没听到般,笑着抚摸手里的钥匙挂件。
除夕夜那天,外面下着暴雪,路边挂上了红灯笼,医院的电视上放起了春晚的小品节目。
我看着手机里顾川发来的消息。
「今天送饺子?」
我无奈地回复:「顾川,外面下大暴雪你看不见吗?」
他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
「别说是下暴雪了,下刀子我都来。」
癞皮狗。
「不行……」
我话还没说完,顾川就率先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