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没想过这些问题,嗫喏着:
「可是这孩子也是我的!你没有权利把她带走!」
「也是你的?」
程心笑了:
「这个孩子,从头到脚,完完整整是属于我的。」
「我生了孩子,我的腹部有一条为此剖开的疤痕。」
「我的肚皮上有她曾经存在于此的痕迹。
「我的身体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我孕育了一个孩子。」
「你呢?」
「你有什么因为孩子而产生的变化吗?」
「既然没有,你又凭什么说这孩子也属于你呢?」
我努力地在脑海里找出反驳的理由:
「我和期期,是有血缘关系的!」
「哦,这我倒是没法反驳,」程心点点头,「毕竟我也不能孤雌繁殖,你说是吧?」
看着对面陌生又熟悉的程心,想起将近半年未曾再见过的宝宝,我的情绪翻涌上来,像一大团棉花塞在了胸口,连呼吸都艰难,眼泪也夺眶而出。
我低声道:
「心心,这个孩子是我生的。」
「疤痕是留在了你的身上,但同时,也真真切切地也留在了我心里。」
「我为她受的苦,遭的罪,这辈子都留在我心里……」
「这是我唯一一个孩子,我不能没有她。」
当我终于抛却所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将自己的真心捧出来程心看的时候,她也终于让步了。
程心沉默了许久,最终叹了一口气:
「好。」
「以后每周末你可以来看宝宝,抚养费按时打到我的卡上。」
我连连点头。
程心站起身:「我要说的话讲完了。」
「再见,顾易。」
我之前一直在想,程心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一直都是小鸟依人的温婉性子。
她是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果断坚定,又不留余地的呢?
可此时此刻,注视着程心离去的背影,我才意识到:
程心从来都没有变,是我从来没有认识过真正的她。
她瘦弱白净,性格看似温柔,可实际上,她骨子里有一股倔强。
像清高的竹,不为任何风折腰。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正拖着沉重的行李箱,试图把箱子搬上楼梯。
我路过试图帮忙,但被她拒绝了。
我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仍然要帮忙:
「还是我来吧,女孩子搬不动这些的。」
她撩起耳旁的碎发,对我盈盈一笑:
「我自己可以,没有什么是女孩做不了的。」
然后我就注视着她,一点一点吃力地把大箱子抬了上去。
那个场景曾深深地刻在我心里,成为我发誓娶她的最初的起点。
可是,后来,我怎么就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