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了摇头:
「我总是对他心软。」
下班时周燎已经早早等在外面,我们第一次加上微信,一起吃顿饭,他再送我回家,我们对那天晚上的失控闭口不提。
一连几天都是这样,我们之间看似毫无进展,至少在秋云面前。她和我吐槽,说我和周燎简直就像是上世纪遗留产物。
一天吃完晚饭,我和周燎照旧步行回我的住处,零碎说着话,我侧脸看周燎,路灯的光稀稀拉拉落在他的头发上,眉峰上,他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也看向我,竟笑了:
「你在看什么?」
「周燎,我在想,你想见到我是不是只是想找个饭搭子?」
我把手放到他的面前,周燎明白过来,很快地牵住我的手,他越握越紧。我们继续往前走着,周燎却将眉越皱越紧,我问他在想什么。
「我在想,避免你误会我们只是饭搭子,我是不是应该每天,每个小时都告诉你,我是爱你的。」
我停下脚步,笑着看向他:「可以,再加上一个,你还要吻我。」
我和周燎平稳发展,以致科室其他人也发现端倪。周燎也言必行行必果,我收到的每一条来自他的消息后面都会跟着我爱你。
我们像是任何一对健康愉快的情侣,好像过去几年里的不告而别与辛苦等待,从来都没有发生。
但我更希望的情况是,我在等待,他在准备,说出过去的事情。
这一年接近年末,我接到妈妈的电话,爸爸摔跤骨折,住院了。
时隔许久,我再次回到家乡去,周燎也请了假陪我一起回去。
小城火车站翻新了几次,但是大致还是没有变,广场中央放着的一个丑爆了的雕像还在。我挽着周燎的手臂告诉他,从前我送他去学校,或者接他回来,每次走到这个雕像面前,就要忍不住眼泪了。
我还记得,我几米远见到周燎,就立刻像小牛犊一样冲到他的怀里,
我沿路和他回忆着每一个地方,包括他和周姨刚刚到来的那一个路口,无拘无束疯跑的暑假,我撞到周姨怀里,从周燎手心接过奶糖。
我和周燎先回了家,妈妈早知道我会回来,却没想到身后还跟着周燎,她呆站在一旁,目光在我和周燎身上逡巡了几个来回后终于停下,周燎叫她:
「阿姨好。」
妈妈回过神来,眼眶似乎有些发红,忙不迭挽住周燎的手臂:
「阿燎?好孩子,快进来。」
周姨与周燎从前住的房子仍然保留着,但是时间太久,房屋紧闭,钥匙却保留在妈妈那里。
我跟着周燎再次走进这间屋子,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落满灰尘了。
周燎的目光停在周姨惯常坐着的藤椅边上,我们又捂着鼻子打开了周燎房间的门,我和周燎经常伏案一起学习的桌子上也落满了灰尘,一切都像我们的少年时光一样,一去不复还了。
周燎转过身不发一语,长久地拥抱着我,这个拥抱太紧了,在这样陈旧的景象中感觉庆幸,尽管时间总是单向流动,覆水难收,但是我心爱的少年,却仍然站在我的面前。
我拍了拍周燎的背,目光落在窗子外荒芜的冬景,声音轻的像是怕惊动他一样,告诉他:
「下雪了,阿燎。」
将爸爸接了回来,已经临近年关,我和周燎就留在家乡过年。
年夜饭是我和妈妈在厨房准备,周燎在客厅给爸爸削苹果。妈妈突然说道:
「我早知道你和阿燎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