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是很少下雪的。
从小到大,苏芷音几乎从未在家乡见到雪景。
但这一年,天空不但飘落了雪花,还在地上积起了厚厚的一层。
有人说这是因为西南暴乱,所以天生异象。
赵朔已经在苏府中跪了七日,苏芷音的父亲和弟弟都去劝过他,也硬赶过,但他就是不走。
弟弟对着苏芷音叹气:「他到底要怎样?」
苏芷音笑了笑:「我去和他说吧。」
「你还要见他?!」
「放心,见过这一面,他会走的。」
赵朔跪在雪里,浑身都冷透了。
终于,他看见一袭水红长裙出现在雪白天地间,缓缓朝他走来。
他的眼睛顿时亮了。
苏芷音走到他面前,她穿了火红的大氅,这样过于艳丽的颜色,也被她的端庄高贵压住,整个人像朵雪中盛开的寒梅。
她将一把伞撑到他的头顶,为他遮住了漫天的风雪。
赵朔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痛苦。
他其实希望她闹,希望她报复他,或者像前六日那样不理他都好。
这样他还能仍然抱着一丝希望。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像遇到一个最陌生的旅人那样,善意地为他撑一把伞。
他颤抖着望向苏芷音的眼睛,想从里面捕捉到什么。
然而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的眼睛清澈平静,映着漫天茫茫的雪色。
「芷音。」他声音发颤,「是我错了。」
她柔软地笑:「过去的事,就都过去吧。」
赵朔的心仿佛坠入了无底的冰窟,再说不出第二个字。
她真的放下了。
「侯爷,珍重。」
苏芷音将那柄伞留在他身边,转身离去。
赵朔没有起身去追。
他长久地看着那个背影,贪恋地想要将她永远印在自己的心头。
大雪绵延不绝,而她一次也没有回头。
这一刻,赵朔知道,自己是彻彻底底地,失去苏芷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