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翘泄气,垂头丧气地扶着脑袋,坐在元黎旁边有模有样地学看账本。
天朗气清,微风和煦,鼻尖都是花香。
我就这样趴在高高院墙上,看元黎看出了神。
这样一个人,将会嫁给我,成为我的妻子。
真好啊。
脚下的小厮忽然肩膀一软,失力歪倒在地上,连带着我也摇摇欲坠,不小心摔落在地。
隐约听到元黎怒喝:「带人!去将这大胆小贼抓起来!」
我与小厮忙不迭连滚带爬地逃跑。
我一边狼狈地跑着,一边回头遥遥看向孟家府,跑着跑着居然就笑出了声。
满心满眼装着的,比桂子花蜜还要香甜。
我这样喜欢她,怎么舍得她受苦,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她婚后郁郁寡欢,怎么会忍心让她陪我一起去断头台送死。
沈家被抄家那一天,她像是久病初愈,摇摇晃晃地从床上挣扎起来,喃喃地说道。
「终于天亮了。」
她木然地随着我们,一同到了断头台。
那是我平生第一次哭。
痴恋枯等,不过是小苦,爱人受到牵连,卷进不属于她的断头结局,才是真正往我心上剜刀。
我哭着看她:「元黎,嫁给我,你受苦了,若有下辈子,我绝不要你再嫁给我。」
元黎没有看我,她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我。
她看着围观百姓里,泪流满面的南翘与胡子颤抖的孟老将军。
孟老将军征战一生,百十斤重的玄铁都信手拈来,此刻却连手都在如筛糠一样抖。
南翘哭叫着,不管不顾地要冲散人群,她哭着撕心裂肺地大骂。
「王八蛋!都给我闪开!我阿姐何其无辜!你们居然想要她的命!」
有百姓劝道:「你阿姐嫁到沈家,便姓了沈,不再姓孟了,自然要与夫家荣辱与共。」
南翘怒目而视,像是疯了一样揪住那人的衣领。
「胡说八道!孟元黎自打出生落地就姓孟,哪里有嫁了人就要改姓的道理!」
台下吵得不可开交,但是台上元黎平淡如水。
她慢慢地对着孟老将军和南翘攒出一个笑,轻快地走到断头台下。
刀落。
像是戏剧终于收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