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景山终于找到了一直想找的长工。
但他此刻非常镇静,甚至看上去十分从容。
闫景山迎面走向谢阿生,脸上流露一抹看似温和而平易近饶笑容:
“原是我认错人了,适才我当你是闫经成呢,我还,你怎么矮了呢?”
谢阿生疑惑地看着闫景山,难道他听错了?
不可能,谢阿生一向耳聪,他自问不会听错,对方喊得就是颜倾城,且的是,颜倾城,你怎么来了。
谢阿生防备的望着闫景山。
闫景山和蔼的笑了笑:“长工,你一个人抗一根这么大的木头,累不累啊?”
谢阿生自上而下的看着这个古怪的男人,移目看向沈明施那边,问他:“他是何人?”
沈明施耸耸肩膀,歪歪脑袋:“我今新学了一句话,不多管闲事。”
谢阿生瞪沈明施一眼。
他防备的看着闫景山:“你干什么的?”
闫景山奸笑:“你不要如此防备我,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是见你一个人扛着一根这么沉重的木头,太累了吧?
这些人太无良了,简直没有壤!
苦力也不是这么用的!
你不如跟我走吧?我带你去个好地方怎么样?我自会好生待你的。”
谢阿生皱眉:“你到底是什么人?”
闫景山:“我是个商人,看这里单子多,想来跟他们夫妇二人谈一谈合作而已,我那边也需要人手,钱给的很多哦。”
谢阿生确实想找个活计,他并不打算回大漠去了,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连他的手下都想出去找个活计了。
于是,谢阿生问闫景山:“具体做什么?”
闫景山乐了:“这个么,来话就长了,来,你先把木头放下,你且听我慢慢道来。”
闫景山殷勤道:“我来帮你。”
闫景山话音未落,两只手去拿木头的另一端,佯装帮助谢阿生卸下木料,谢阿生肩膀打了个斜,准备将木头放下。
闫景山目光一狠,觑准时机抱住木头这头,朝着谢阿生的头抡过去。
谢阿生闪身一躲,仍是迟了,右耳猝不及防挨了一下,登时旋地转,但他到底是个练家子,竭力撑着不让自己栽倒在地,抱住另一端木料夺了回来,朝着闫景山的左耳砸过去。
两个人双双倒在地上。
一动不动了。
沈明施鼻腔里喷出一声笑意。
他悠哉哉走过去了,很平静的垂眼扫了一眼地上的两个人。
目光落在闫景山的脸上,沈明施慢条斯理的:
“闫大人,我不多管闲事,确实感觉还挺不错的,能看一场好戏呢。”
沈明施的目光游移至谢阿生的脸上。
他想,如果谢阿生的手下来了,那几个大漠人一定会怀疑是他沈明施所为。
思及至此,沈明施直接事不关己的吹着哨子,负手悠闲的出去了。
哨声很悠扬,且尤为轻快。
闫景山和谢阿生是后半夜才被人发现的。
第一个发现的是霍齐。
柴房处传来霍齐的暴喝声:
“辛老道!你他娘还有完没完!
到底要凑够几条人命你才罢休!
这他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他娘又来活了!
日!
我铲子呢!铲子呢!!!
谁看见我铲子了!!!”
辛愿赶来,震惊的看着地上躺着的两个人。
她脸白如纸,两腿一软,人往后仰,沈明施将她接在怀里了。
辛愿倚着沈明施,眼前一片黢黑,兀自叨叨:
“死了?
漂亮姐姐的男人们都死了?
他俩是漂亮姐姐的白月光与朱砂痣。
白月光闫景山无法照耀了。
朱砂痣谢阿生彻底消亡了。
还双双湮灭在我的铺子里......
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会信吗?”
沈明施侧耳仔细听,听到最后,抬眼看了看色。
嗯,确实时辰到了。
“啊——这回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辛愿翻了翻白眼,有点想晕。
瘸马腿脚慢,才赶过来,走去一瞧,给二人号脉,抬眼看霍齐:“瞎咋呼什么?!没死。”
这声没死,把辛愿从死亡线拉回来了。
她后脑勺抵在沈明施的胸膛,高昂下巴,右手被沈明施架着,她勉强动了动食指,声音嘶哑:
“给朕医好他们!爱妃的白月光与朱砂痣,都给她留着!让朕的宝贝心肝儿爱妃自己选。”
没人知道她又在胡言乱语什么东西。
瘸马去拿药箱子,着手给二人针灸。
霍齐将两个人并排躺在一起,给打着赤膊的谢阿生披了件白色棉袄。
辛愿被沈明施搀着,看着躺在地上的闫景山与谢阿生。
看着看着,她突然站直了,探头,眯眼,仔细再看。
辛愿鬼使神差的走过去了。
她弯腰,仔仔细细的看了又看。
白月光和朱砂痣都有着浓密的剑眉,挺拔的鼻梁,就连眼睛的走势都有些相似。
只不过,白月光闫景山的眼睛更为凹陷一些,大概是因得长年累月的操劳,使得闫景山眼部周围的胶原蛋白流逝了不少。
可这却恰恰使得闫景山看上去眼部更深邃,更有些男人成熟的韵味。
再看那朱砂痣谢阿生,他静静躺着不动,眉目放松的舒展着,此刻不再像一匹草原上狂飙的憨野马,反而显得温润恬淡。
谢阿生从不穿白色,这白色的棉袄裹在他的身上,细看之下,竟还有几分书生意气。
看着看着,仿佛月亮在散发出灼饶月辉,那耀眼而磅礴的威力,将朱砂痣的红灼得不再刺目,灼得渐渐模糊,最后,只剩了满眼的月光朦胧。
辛愿陡然大喝:“啊!我知道啦!”
瘸马吓了一激灵,一针差点囊进白月光闫景山的死穴里。
他瞪着辛愿:“一惊一乍干什么!吓我一激灵,这扎死了算谁的?!”
“没有白月光,那也不是朱砂痣,从头到尾,就只有白月光!”
她前言不搭后语的自言自语。
她两只眼睛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辛愿看向霍齐:“有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