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车的动静,白荷知道他们走了,她完全放松下来,让一直在等她的知了去备水,她要泡澡。
走进堂屋,看见白正廷和大太太袁意都坐在沙发上,似乎是在说什么事。要换了平时她是谁都懒得去搭理,不过这会儿她心情有点微妙,就随口说道:“还没睡?”
当然,喊人是不可能喊人的。
俩人都被她突然的“亲热”弄得有点懵,都不太适应,白正廷稍显尴尬地笑着正要回答,一抬眼看清了她,又皱起眉:“你这是......”他看她微肿的左脸,再看她脏乱的衣服。
“陈凯旋弄得?”他不悦,又试探地问道。
白荷嗤笑道:“小事。”
“你说,让我说你什么好。早跟你说陈凯旋这个人不行,你非要跟他好,现在吃到苦头了吧?你这不是自作自受嘛!”大太太看似关切实则嘲讽。
白荷心底无波无澜,漠然道:“我的事,几时用得到你来操心?与其来管我,不如多把心思放在家业上。我自作自受毕竟是我个人,若是白家重蹈覆辙,那受苦的可就是这一大家子了。这点道理你该懂吧?”
大太太张了张嘴,见白正廷不说话,最终只能忍气看她走开。
这一夜大概是泡了澡的原因,白荷入睡很快,但睡眠质量堪忧,不断地在做梦。一下是漫天的火海,一下是倒在血泊中的生母,一下又是祝东风居高临下的目光。直叫她身心俱疲。
待她挣扎醒来,却见知了站在床边,焦急而恐慌:“小姐,陈家少爷死了!”
白荷脑袋“嗡”地一声,下意识问了句:“哪个陈家少爷?”
“陈凯旋,陈家三少爷!”
知了眼都红了,急急地又说:“陈、陈家少爷死了。陈家人带着人来了,说是要找您讨个说法。一大帮子人现在正在前院里闹呢,老爷让我来叫您。”
白荷怔忪地坐着,脑子里什么想法都没有,只是不断重复着一句话:陈凯旋死了。
陈凯旋死了?
是她杀了人?
怎么可能呢?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看了好一会儿她猛地攥紧手指,掀开被子下了床。连睡衣也没换,只在外面搭了件黑白格子的毛织披肩就出了房间。
“小姐!”知了慌忙跟上。
走到堂屋,白荷就听见了纷杂轰乱的吵闹声,她慢慢走到门口,入目便是黑压压的人群。所有白家人、丫环和仆人都堵在门外,对面是陈家人。
两方在激烈的对峙,同时说话的人太多,白荷根本听不清谁都说了些什么。
陈凯旋的母亲注意到了她,伸手遥指,大声哭喊道:“白荷!”
丧子之痛令她的声音极其响亮悲切,几乎好像能划破长空。周遭安静下来,大家都看向了白荷,质问、愤怒、苛责、怀疑......每个人的眼神都不一样,针对的人却都一样。
白荷挺直背脊走过去,人让开了一条路,陈母哭的撕心裂肺要冲上来打她,被人拦住。
她哀嚎着:“白荷!你还我儿来!还我儿来!”
白荷没有理会她,眼睛直直地盯着地上的担架,陈凯旋的尸体,就静静地躺在上面。他的脸色白到没有一丝血色,可额头上却还用纱布包扎着,已经凝固的血色变得暗红。
刚刚还不相信的白荷此时喉咙有些发紧,陈凯旋真的,死了?
白荷耳边充斥着质问,半天,她才说了句:“我没有杀他。”或许是被惊到了,也或许是因为她的确伤了他,这句话白荷说的并不是多么有底气。
“他头上的伤是不是你打的?白荷,你还敢说你没有?”陈凯旋的二姐陈意好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