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歌低笑了声,重新看向方淮,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同桌近视并不想让别人知道?想了想,于是她趴在桌上,偷偷从裤袋里掏出手机给他发了条信息。
左大腿突然感受到振动,方淮在学校手机是调静音振动的,虽然除了谢沉也不会有人找他,难道那件事情还没处理好,需要帮忙么。
方淮一边想着如何请假出学校,一边身体往后靠,飞快地摸出手机打开信息一看,是新号码发来的信息:你近视多少度呀?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
不用想都知道是他同桌发来的,方淮没甚情绪地看了一眼余歌,后者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一定不会说出去的,奈何两人默契度为零,他移开视线继续看书。
余歌撇撇嘴,下一刻就收到了回信:一千度。
方淮的近视残疾是天生的,从小他就佩戴镜片很厚的眼镜,一直被人嘲笑。到了初中,他就专门去配了隐形眼镜,高定透明的,不凑近仔细看很少人能看得出来。
那座宽敞别墅里住着很多名为孤独的心魔,方淮想过逃离那里,却没任何地方可以去。字典词汇中,父爱和母爱他没有感受过,孤独一词却深有体会,还有亲戚二字包括了哪些,也没机会了解过。
这样孤独,方淮也曾想过找几个好朋友,一起将心魔分担,然而小学时所谓的好朋友会背着他跟别人说,他是个瞎子,摘下眼镜就看不清世界,人畜不分,还会对着一个狗叫人的名字。
初中时的朋友换了种嘲笑,每每体检时都推着他到测视力的老师面前,故意跟他说会告诉他答案,然后跟老师打报告说他作弊。
于是方淮换上了礼貌疏离的面具,任谁接近都不会再傻傻地把心全掏出来给人家看,如今同桌余歌一如那些背后嘲笑他的人一样,想要和他讨好关系做朋友。
不同的是,其他人只说不做,而她也说也做,给他带牛奶带早餐,以后也许会有更多……
拒绝久了的事物,偶尔也会心动想要重新拥有。
广播打铃声响起,课室座位瞬间空了大半,不回家吃中午饭的余歌整理完桌面,问方淮:“你去饭堂吃饭么,要不要一起啊?”
方淮摇头,轻声道:“我回家吃。”
余歌“啊”了一声:“你家离学校这么近啊,那你家在哪里?我家就在新……嗯,我家比较远。”
方淮吃喝用穿都是很精致的,至少比她好上几倍,余歌的家庭不富裕,她住的小区连门卫都没有,还是不要告诉他知道得好。
虽然方淮也可能没在意。
“……还行,我住在御景苑。”
余歌蹙眉,御景苑在哪里?她还想问问,方淮已经背着书包出了课室门,她只好拿手机用高德地图查了下,发现御景苑距离七中两公里多。
“……”这特么地叫还行?
其实方淮平时也会在学校或者校外吃午饭,但最近有混混无端招惹了谢沉,说句不好听的,他怕谢沉被打,准备这几天都去二中找他一起上下学。
余歌和程颜到校外一家面馆吃午餐,两人坐在角落等餐时,面馆又来了一波穿着校服的女客人。
三高一矮,高个子的女生统一把宽松校服裤改成束脚裤,露出的脚腕上还纹了两个字母,三头不同颜色的长发,看起来既牛又‘时尚’,反观那不知道够一米五小巧玲珑的女生,扎着马尾,套着长校服拉着拉链,把自己捂得实实的,背着个白书包,垂眉顺眼,一副老实乖巧。
“嫣妹,站在那里干什么呢?赶紧去点餐啊,想饿死我们啊。”绿长毛女生伸手推了下徐宜嫣,后者被她推得一个踉跄险些撞上旁边的桌椅。
三个高个子女生在余歌对桌坐了下来,徐宜嫣神情平静地去跟老板点了四碗云吞面,然后独自坐一桌后,那几个女生又热讽冷嘲地说了几句难听话,直到面上桌后才闭了嘴。
余歌背对着她们没看到大姐们的脸,只觉得她们的声音听着熟悉,程颜倒是瞧见了,她虽然和这些人曾经有过一样恶心的本质,但现在从良了。
这欺负人的事程颜露出几分不屑,瞥了一眼几个女生后,和余歌吐槽道:“怎么现在这么多傻子啊,偏偏要搞得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样才显得高贵么?”
“大概被什么蒙蔽了双眼,简单而来就是瞎了。”余歌很认真地点评,仿佛不记得自己也有当过瞎子的曾经。
两人说话没压低声音,隔壁桌的女生听见了,觉得她们在骂自己,但又觉得不是,主要是余歌和程颜身高气质摆在那里,让她们有点不敢惹。
红长毛女生一股气闷在胸口,“啪”一声将筷子往桌面一摔,余歌看见那个小巧女生身体跟着抖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