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腾弯起唇角,微垂的眼中,眸色却更寒。
……
这之后,丛林下了两天的瓢泼大雨。
阮念初没再见过厉腾。这已是她被绑架的第十四天,令人绝望的是,她仍旧想不到如何才能脱身。
她也没有再收到过新的稻花。花瓶里的那几束,已经全部枯死。
一切似乎都陷入了某种可怕的僵局。
这天,生活照旧离奇而寻常,中午时,托里给她送来了午饭,下午时,她搬着板凳坐到阿新婆婆的房门口,看她缝衣裳,就这样,太阳又一次从西方的山头落下去。
阮念初吃过晚饭后等了会儿,估摸厉腾今晚应该也不会回来,便动身洗漱,锁好房门睡下了。
将她惊醒的是一阵敲门声。咚咚,咚咚,缓而规律。
“……”阮念初皱眉,浑身的寒毛霎时便站了起来。她警惕而防备,沉声:“whoisoutside?”
门板后面传来一道沉沉的嗓音,很熟悉,透着浓烈疲乏,“我。”
是厉腾。阮念初眸光微闪,下了床,过去打开门锁。
开门一看,外面果然站着一个人影,周围漆黑,看不清面容,只有一副高高大大的轮廓。她并未多想,微垂头,侧过身让他进来。
厉腾动了动,不料,身体忽然往前倾倒。阮念初一慌,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扶,他手臂无意识横过她双肩,紧接着,半数重量都朝她压下来。
“……喂,你怎么了?”阮念初愕然,整个人被笼在他的阴影里,脚下踉跄,几乎站立不稳。
头顶的呼吸沉重浑浊,并且滚烫。她察觉到什么,探手摸到他腰腹,湿热腥腻一片。
全是血。
阮念初心头一沉,双手不可抑制地颤抖,声音破碎沙哑,“……厉腾?”
“别说话。”
黑暗中,她听见头顶上方传来道嗓音,低低的,沙哑至极,“阮念初,扶我进去。”
阮念初抿唇,咬咬牙,用尽全力把他手臂架起来。厉腾个头将近一米九,身上都是紧实的疙瘩肉,人高马大。她体格纤柔,细胳膊细腿弱不禁风,不得不用上全身力气才能勉强支撑。
门口到床,几步的距离,阮念初架着厉腾走了近两分钟。
一沾到床沿,那人瞬间重重栽倒。沉重身躯摔在门板床上,发出一阵闷响,阮念初被肩上的手臂一勾,低呼了声,竟也跟着跌下去。
滚烫呼吸拂过额前,强烈的男性气息混合血腥味扑面而来,她怔了下,心尖一颤,手忙脚乱地起身退开。
“去关门。”厉腾阖着眼,胸膛起伏急剧。
阮念初做了个深呼吸,点点头,转身关上了房门。又走到桌前,点燃煤油灯,借着昏暗的一点火光,她看见床上的男人眉皱成川,脸色苍白,满头满脸的汗,黑色T恤像能拧出水,黏在身上,腹部的布料破开一道长长的口子,被血染成很深的褐色。
伤口血肉模糊,狰狞得可怖。
手指在发抖,她深吸一口气吐出来,竭力镇定,“你受伤了。”说完,才像忽然回过神似的,抹了把脸,转身往门口走,“我去找人来帮忙。”
“你站住。”厉腾滚了下喉,沉着脸,强忍剧痛道,“哪儿都不许去。”
闻言,阮念初僵在原地,转过身,微蹙眉道,“你伤得很重,医院不能去,至少也得找个医生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