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离了元元坊,又没有熟悉的人,他眼珠一转,转而往东街大步而去。
已经是晚上了,这黑市里倒是比丹山城里还热闹的很。
“这是我先看上的,你凭什么抢?”
“笑话!修真界,凭灵石说话。你一个穷鬼,先看上又怎么样?”前方摊位传来一阵吵闹声。谢玉忙随着人流,围上去看看。
“我也不是没有加钱,但你每次报价故意只比我多一块灵石,存心恶心人!”说话的是位黑发青年,只见他身穿了件青色长袍,腰间系着白玉腰带,一头墨发披散而下,眉下是一双黑玉般的双眼,一表人才,看之便生亲近之感。
“怎么?就许你加钱?不许我多报价?这清水坳是你家开的不是?”说这话的是位粗狂大汉,一身赤袍,配着一头乱发,浓眉下一双牛眼瞪得铜铃一般。他喝了一口手中葫芦中的液体,满不在乎的答道。
二人站在一个摊位前,正对着摊主手中的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互相加价。引得摊主喜气洋洋,就等最后价高者得了。
明眼人一听,便知这大汉存心为难,又见那青年俊朗潇洒,围观的修真者纷纷议论起来,有认识这两位的更是在一边八卦起来:“这赤德彪又在这里欺负人。每次喝了几两灵酒,就到处惹是生非,哪里对得起他名字里的‘德’字”。
边上人听见他认识双方,忙问起这赤德彪的底细来,这人见这么多人都等着自己细说,登时得意起来,摇头晃脑的说了起来。
原来这赤德彪,就是出生在丹山城。因他父亲原本是个炼器世家的嫡长子,因灵根低劣,不能继承家业,被分了家别住。娶妻以后就生下了赤德彪。谁料这赤德彪却是个奇异体质,灵根时隐时现。现的时候是个三灵根,修炼功法悟性高绝,隐的时候确实一点灵根也无。
赤父本想让他十六岁以后回归世家,好好修炼,为了这时隐时现的灵根,被赤家本家严词拒绝。言语中更是有些不干净的话,什么父亲没用,生的儿子也没用之类。这下刺激到了赤德彪,正好那天他喝的大醉,趁着三灵根显现的时候,一口气打到本家,杀了继承家业的二叔及管家,门童等人。
可怜那二叔四灵根的资质,勉强接掌赤家家业,尚未等他发扬光大,就因为门童管家几句闲言碎语,竟然惨死侄子之手。一时间,整个丹山城为之不平。偏偏玉鼎阁接了七曜派的单子,正急需炼制一批飞剑法宝。赤家还是个大头。玉鼎阁找到赤德彪,让他只要能及时交出品质合格的货来,以前一切既往不咎。
那赤德彪眼看就这一根救命稻草,拼了老命的找了父亲的旧交世交,总算及时交货,逃过这一劫。玉鼎阁也是遵守约定,既往不咎,甚至承认了他炼器世家的身份,经常生意往来。只是从此以后,城里人看见赤德彪都绕着走,尤其是在他喝酒以后。多年下来,这赤德彪也就越来越跋扈起来。时不时在城里惹是生非,欺男霸女。只是仗着玉鼎阁的后台,无人敢惹。
说这个人的人一时得意,介绍完赤德彪的来历,猛然想起自己也是得罪了,一看赤德彪没有注意到自己,猛地低头溜了出去。
此时那赤德彪与黑发青年吵得一时不可开交,众人知道了底细,对那青年更是同情起来。眼看青年吵不过要输,又摄于赤德彪的淫威,不敢出声。
只听赤德彪正口沫四溅,说的得意:“在这丹山城,我赤德彪看上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小小一个水灵珠,若你低头叫我三声赤爷爷,我倒可以考虑给你个机会,让你将这水灵珠带走。”
那黑发青年气的满脸通红,但他本就不善言辞,此时见赤德彪欺人太甚,“呵啷”一声,抽出腰间的软剑,抖个剑花,剑气耀眼,竟然迎头向着赤德彪刺去。
那赤德彪多年欺霸,手底下倒也有些真章。见青年软剑来袭,忙用手中的红葫芦往前一架。也不知这葫芦是什么法器,竟然架住了青年的二阶法器软剑。
青年正待往袋中摸索,却听天上传来一声大吼:“什么人在我清水坳闹事?”众人抬头一看,摘星楼外已飞过来一名锦衣老者。以谢玉的修为,探查不出此人修为,只觉渊深如海,充满威严。不过比起掌门的威压似乎又有不足,想来是位筑基修士。
那老者大吼声中带了筑基后期修士的威压,在场的练气修真者无不被这威压压得低头说不出话来,在场的只有筑基以上修士方能免却影响。谢玉因魂力浑厚,稍一昏沉便即苏醒,正好注意到,那青年竟然没有在筑基修士的威压下低头。“这倒是有趣,此人竟然也是魂力深厚之士?还是筑基高手假扮,竟然会被练气修士抵挡住?”
以谢玉练气后期的修为,稍作探查已经看出赤德彪也是练气后期九层,刚刚探查黑发青年,也显示练气九层的修为。没想到,那锦衣老者一吼,倒是让他漏了马脚。自己的魂力深厚乃是魂魄灌体大法所致,普通修士根本无法复制。而修真界向来有敛息隐藏本身修为的符箓秘法,谢玉怀疑,这青年正是用了此等物事隐藏修为。
此时在场的筑基修士已经认出锦衣老者,纷纷抱拳道:“马道友,好久不见。”
那锦衣老者马邵元是名散修,停留筑基后期已经一百年,一身苍龙雷法在同阶修士中所向披靡。传闻他因找不到结丹机缘,眼看自身寿元不多,将自身卖给某个大宗门十年,以换取辅助结丹的丹药——洗髓丹。如今他在此出现,正是坐实了他卖身做打手的事实。一时间,街道上的众人看他的眼光都有些奇怪起来。
马邵元却根本没管那些,先跟几位熟人回礼,又道了歉,自己正在执行公务,不能细谈云云。接着面向众人道:“此事有我摘星楼出面,还请大家放心。”又看了看赤德彪,对着二人抱拳道:“两位道友请了。此地严禁斗殴。两位道友莫不是要坏了规矩?”
那黑发青年做了个揖,道:“这位前辈,在下龙飞,并未存心伤人,只是一时气愤……”说着,将此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马邵元。完了又是作揖道:“还请骂前辈裁夺。”
那赤德彪一看马绍元过来,心知撑腰的到了。只是冷冷站在一旁,听黑发青年诉说,也不打断,时不时喝一口红葫芦里面的灵酒,“哼”了几声。
马邵元听完黑发青年所言,又不见赤德彪反驳,深觉此事棘手——这赤德彪无赖一个,偏偏背后有玉鼎阁撑腰,自家背后的又交代不能泄露根底,摆明了要低调处理。但若是当着众人面偏袒赤德彪,只怕立时就成为众矢之的,以后这清水坳必定名声大落,生意也随之下降,到时候,背后的存在可就给不了好果子吃了。斟酌了一下,笑着对黑发青年道:“这位道友,不如往我摘星楼一叙?此事必定给你个完美交代。”
黑发青年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赤德彪,又看了看摊主手中的水灵珠,似乎下定了决心,道:“好,我便跟你一去,只盼前辈秉公处理。”不知道是不是谢玉错觉,恍惚看见青年嘴角一翘,待要细看却无异常。
马邵元微微一笑,连说:“放心,放心。”转头又邀赤德彪和那摊主前往。那赤德彪似乎早已料到此等结果,得意一笑,往嘴里灌了一大口灵酒,已当先迈开步子,往摘星楼走去。那摊主想不到自己也要去,想想这水灵珠的报价已经惊人,自己这一去,必然能卖出。登时兴冲冲收了摊子,跟在三人后面一起往摘星楼走去。
众人在身后议论纷纷,只怕这黑发青年这一去,不脱层皮是出不来了。如此风神俊朗一个青年,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