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又想了想,道:“我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
“您能猜的出来?”沈策惊奇道。
萧逸轻轻地叹了口气道:“基本和事实差不了多少,毕竟这案子当年可是天下皆知。”
沈策急忙追问,萧逸缓缓讲述,道出了多年前的一场大案,原来沈威并不是什么酿酒师,而是当年军中第一高手陆人龙,手握军权,后来遭人陷害,与弟弟陆剑鸣被骗入宫中,同时杀了他们一家老小,还想趁机逮捕他们。二人凭着武艺高强,力战侍卫,挟持了一个皇子,以此为质,逃出京城,后来无人知其下落。
沈策震惊不已,想不到朝夕相处的父亲竟有如此身份,可细细一想,又困惑道:“几天前的那些人分明是来找皇子的,还说奉皇上的命,可是皇上怎么会让别人杀自己儿子?”
萧逸摇头道:“他们并不是皇上的人,那个领头的狂生也早就不是凌剑山庄的人了,说奉皇上的命,无非是想让我知难而退,给他省些时间而已。”
“究竟是什么人敢杀皇上的儿子?”沈策问道。
萧逸道:“你还太小,一些事不了解,皇上这些年没少派人寻找皇子,一旦寻了回来,皇上想要弥补他,很有可能就会立他为太子,这样便损害了一些妃子的利益,毕竟没有人不想让自己儿子以后当皇上,所以很可能是现今太子的母后派的人,杀了失踪的皇子,她就可以高枕无忧。”
沈策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将其他桌的客人吓了一跳,恨道:“几天前那五人中领头的混蛋是谁?我早晚要杀了他为我爹报仇!”
萧逸以手示意他小声一些,道:“那人我也听说过,他自称狂生,其实名叫鱼龙舞,是有名的杀手,之前是凌剑山庄的弟子,因为行事放荡不羁,好饮酒,经常惹祸,因此被逐出师门,做了杀手,创立杀道。不过他惦记师门,一直以凌剑山庄弟子自居,就连杀道的规矩也差不多,收到燕形折纸的人三天内一定要自裁,省去他们杀人的功夫,最后由他们割下头颅,不然便会实施刺杀,其实这本来是凌剑山庄用来警示其他门派归附的。你爹看到后怕你出事,所以那天不让你回来,估计是想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用命为你闯一条生路。”
沈策自然明白父亲苦心,将玉佩从怀里掏了出来,发现光泽比之前亮了许多,看着道:“我是个屁的皇子,亲生父母死时的场景我清清楚楚地记着,这玉佩爹一直让我贴胸带着,不准露在外面,这应该就是皇子当年随身物品。都是这个破烂玩意,那些王八蛋才认定我就是皇子,从而杀了我爹,不然的话,他们拿不准,肯定会逼问他,这样就能等到师父来了。”
沈策越想越气,父亲惨死的景象浮现在他的脑海,气愤不已,一把将其扯下,扔在了地上,吼道:“都是你!”
萧逸抚摸了他脑袋几下,离开座位,俯身去捡玉佩,就在手刚要碰到时,“嗖嗖”数声,几枚飞镖钉在了玉佩旁边的土地上。
萧逸本能地向后跃开,抬头看去,对面四个身穿粗布麻衣的人站了起来,走近将玉佩拾起,仔细地看了看,起初萧逸进店时,见他们虽然身带兵器,但穿着打扮十分普通,以为只是江湖漂泊的剑客,现在看来,恐怕来者不善。
四人交谈了一会儿,将玉佩揣进衣服里后,就要转身坐下,萧逸道:“四位朋友,这是我们的东西,为何要占为己有?”
客人们见他们气氛紧张,像是随时要打起来,都匆匆结了账,出了客栈。
一人道:“这玉佩成色不错,我们兄弟看上了,江湖义气,就送给我们换点银子花花。“萧逸道:“在下自小在江湖漂泊,从未听说过这等规矩,麻烦快快还来。”
那人怒道:“看你徒弟穿着,也不像是玉佩的主人,定是偷来的,咱们各凭本事,谁赢谁得这玉佩!”四人齐齐拔刀砍来,萧逸微微叹气,不慌不忙地踏前一步,避过刀锋,快速地在他们胸前各拍一掌,四人只觉呼吸不顺,臂膀无力,腰刀掉落在地,向后摔出,砸坏了几张桌椅。
领头那人起身后给另三人使了个眼色,他们又拾起腰刀,朝萧逸攻上,那人却直接朝沈策扑来,双臂直伸,去拿他肩头,目的要以他为质。沈策正在气头上,喝了声:“滚开!”接着打出一道拳气,袭向那人胸口,萧逸刚将三名对手制服,看到拳气后微微一惊,迅速出手抓住那人脚腕,使劲一拽,将他甩在地上。
拳气因萧逸出手并未击中那人,而是打在了墙上,出现一个大坑,那人正躺在地上哀嚎,看到拳气的威力后,冷汗直流,连疼痛也忘了,也知道了己方不是人家对手,忙将玉佩掏出,双手恭敬地献给萧逸,接着招呼其他三人狼狈逃出客栈。
萧逸给了店主一锭银子,算是赔偿桌椅损失,又把玉佩递给沈策,他却摇头不要,萧逸坐下道:“这种玉佩是专门保佩戴者长寿的,你爹让你把他带在身上,也是这个目的,他明明知道玉佩可能招来杀手,却还要留下,你可不能辜负这份苦心,况且这也是他最后唯一留给你的东西了。”
沈策明白了事情缘由,心中泛起一阵酸楚,便将玉佩接过戴在了脖子上,咬牙切齿道:“师父,我跟您回去后,您一定要把全部武学都交给我,将来我好找鱼龙舞报仇,他切断我爹四根手指,我就要他双手双足,他捅了我爹多少刀,我就还他十倍。”
萧逸见他眼睛充血,拳头攥得甚紧,指甲都插进了肉里,流出血来,知他现在已被仇恨冲昏了头,不禁摇头道:“如果你学武是为了这个,我就不能收你为徒了。”
“为什么?”沈策惊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学武不为我爹报仇,那还学了干嘛!”
萧逸道:“你方才所说的杀人手法,残忍至极,我不是要阻你报仇,而是不想你学了武艺后,像你说的那般去报复,不然你这样杀了第一个人,就会有第二个,如此杀心日重,只怕酿成大祸。”
沈策道:“那我一刀结果他性命就是了。”心中却道:“等我武学大成,定是一个人去报仇,你又不在旁边跟着,如何能管我用什么手段杀他,奶奶的鱼龙舞,老子这辈子也不会放过你!”
他正想之时,萧逸的目光如冷电般看向他,不禁打了一个冷颤,急忙躲避萧逸的眼光,心事似乎被看穿。
萧逸叹道:“你自小机灵古怪,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未必这么想。不过我既与你有约在先,便不得不收你为徒,只是你要记着,武艺不是让你为所欲为的本事,有了盖世武学在身后,为人处世,心中都要记得一个“仁”字,有了“仁”心,才能行侠之事,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他说这番话说的极为诚恳,神色严肃,沈策不由动容,倒觉得自己方才的想法太过低劣,更不敢去看萧逸,只是道:“师父您放心,今日的话我定然记下,以后做事遵循您的教导。”
“如此便好,为父报仇,天经地义,不要太过为难仇人就是。“萧逸顿了一顿,“我问你,你可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