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下巴就那般的搁在我的头顶上,轻轻摩梭着我的发:幽幽,我一直在等你长大啊。等你等的都老了,你确是该对我负些责任的。
嘎?这事怎么成了这个样子,我该负责任吗?是我该负责任吗?
等等,这责不责任先放一放,他他他,他不是我的师傅么?不是师傅如父么?那么我们现在讨论这个话题是不是很诡异啊?
可是,陆紫羽,你你你,你不是我师傅么?你你你,怎么与我讨论起负责任的问题了?难道不是应该跟我讨论下哪个青年才俊才更适合徒儿我才对么??
我用力挣了两下,还是挣不开他的箍制,只好又怏怏地放弃,不声不语地等着他给我个答案。
他稍松了松手臂,让我喘了口气,这才慢慢道:只要对你好的,你若喜欢,师傅便为你做主。
声音里有着不寻常的暗哑,像是在苦苦压抑着什么,但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就若平常那般。
我把头往他怀中再埋了埋:那你回来啊,你回来我也好找个好人家早些嫁了。
搂住我的怀抱似是又颤了颤,很快将我拥得更紧些:幽幽,一定得等我回来。
我点点头:我一直在等啊,可是,你什么时候才回来呢?
清泉的声音响在耳畔:很快,很快,我会努力回到你的身边来。但是在此之前,你不可嫁与其他的男子,要等我回来才准议亲。
我自这个无比真实的梦境中醒来后,怎么也不认为那只是一个梦。
除了陆紫羽的态度与当年未曾分开时略略有些不同,但是他说话的声音,他的一举一动,他对我的笑意,甚至他拥着我时身上淡淡的茶树香都不曾变过,还是与以前一样。
我想,这或许是真的,陆紫羽的法力很高,他或者故弄了些什么玄虚给我看也说不定,所以才能幻化出这样一场梦来,让我看清楚自己心底的意愿。
虽然不知道他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真的回来,不过既然他这么说了,我想许多事情他必定会如我记忆中那般,自会站到我的身前为我承担,于是心底多了一些对未来的坦然。
虽然不知道我的婚事结果会是如何,但首先肯定,我对小墨是绝无此意的。
小墨虽说是个不错的青年,可我想我是永远也不会嫁他,在我心里,他与我可以姐妹相称,可以兄弟相与,但绝对不可能是夫妻。
所以,我还是不要连累他的好。要连累的话,三界之中,唯陆紫羽适合,因为连累他我自觉没有负罪感。谁叫他当初半哄半骗地教我成了他的徒弟呢!
徒弟有事,师傅也应该适当服其劳才是。那么接下来的事情,我只需要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就好了,反正有他在,天塌下来也自然有他顶着。
平日里我便不是个喜欢拖泥带水的,弄清楚了自己的方向也就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去做,所以,我恢复了往日精神,雄纠纠气昂昂的回去了。
当肃肃君他老人家不顾地府里传的沸沸扬扬的小墨与三公主的绯闻,依然兴致勃勃地喊我与小墨一起去聚个餐的时候,我巧笑倩兮地说不巧的很,在下正巧约了别人。
然后不顾九殿他老人家比森罗殿还黑的脸,施施然回了陆府,美美地泡了澡之后躺在厅中的贵妃塌上悠闲地看了半夜的《金,瓶,梅》,并为书里李瓶儿的坚贞还掬了一把热泪。
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小墨都有些抬不起头来,似是受了打击。
也是,被西海三公主那般的美人儿拒绝或许还能说得过去,但被我这种扔在人堆儿里都不太容易找的拒绝,面子上确实不大好过。
看着一个大好的青年被我摧残成了蔫花尽管小墨反复强调多次与我无关,但我还是觉得这事儿跟我脱不了干系,自然,我善良的小心脏随之也认为自己拒绝得太莽撞。
虽然这事儿一开始,小墨与我都是无辜被拉入这趟浑水的,但是为了尽量避免尴尬,我还是借故与几位阎君请了几日的假,好好在家休整下自己的心态,当然,也是为了能少刺激小墨一些。
在家的日子也着实是有点儿无聊,每日面对的就只是那个偌大的略有些空荡的庭院,我睡饱了便想找些事来打发时间。
奈何一般女孩儿会的针线女红,对我来讲都是天外之物,我看着它们都如同一座座大山,完全不可逾越。而琴棋之类,我也几乎与之绝缘,但书画二途尚算可以一观。
书嘛,自然是平日里记生死薄子多了,虽不能与书法大家相媲美,可保持工整还算不错;而画嘛,一般描摹个小像还是不成什么问题的。
鉴于我以前的梦在醒了之后都会想不起来,但独独梦到他的那两段都如同刻在了脑中,于我算得上一件新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