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动了动筋骨,望向地上的流贼,眸中射出骇人的精光。
「哥哥我向来没什么救国救民的大志向,也没你那么慈悲,善就是善,恶就是恶,我宁愿毁了这个坏透的世界,再重建一个新的!」
淮园里,距佐藤月上次被劫的事已过去了半个月。
卓青一直悉心照顾在他身边,还好他只是中了迷药,受了点惊吓,身子并无大碍。
除夕那夜是因为他们发现那几个小贼在偷人钱袋,出声制止了,才惹出了那场横祸。
卓青自是没提土地庙的事,只说那几个小贼胆小怕事,听到她在后面一声大喝,就吓得撒手跑了,佐藤月靠着床头,笑容苍白。
「从没有过这样惊险的除夕呢,日后想起倒不失为一份有趣的回忆。」
卓青也笑了笑,却有些苦涩,她知道佐藤月在安慰她,要她别太过自责。
正想着,佐藤月忽然抬起身子,凑近卓青低声道:
「只是这件事情先生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天知,地知,我知,先生知。」
卓青一愣,看着佐藤月关切的眼神,立刻心领神会。
佐藤月小时候的玩伴不过在他脸上抓了个伤口,就被佐藤平野砍了一双手,那她在大街上把月少爷个活人弄丢了,怕是要被五马分尸的吧……
卓青咽了口口水,干干一笑,郑重点头。
却是怕什么来什么,佐藤平野在一个午后,风尘仆仆地赶回了。
因为三天后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祝红月的祭日。
卓青一大早就在园中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平日负责打扫的一个小厮被捆绑在架子上,为远处的佐藤平野做人肉靶子,他瑟瑟发抖着,目呲欲裂,吓得裤子都尿湿了。
「说,是谁派你进来的,情报都卖给了谁?」
佐藤平野穿着一身传统的武士服,手持弓箭,做着拉弓引弦的姿势,冷冰冰的中国话透着凛然杀气。
卓青暗暗捏紧手心,轻声问身边一个下人怎么回事。
原来是这负责打扫的小厮刚进园子没多久,不太熟悉规矩,打扫书房时动了佐藤平野的信笺,正好被佐藤平野撞见,他大发雷霆,不由分说地把这小厮抓了起来,宁愿错杀也不要漏放。
近来日方军情接连泄露,佐藤平野的部队被方天冀的北鹰军打得落花流水,尽管他处处谨慎,可还是防不胜防,他此番回来憋着满肚子的气,这倒霉小厮不巧撞枪口上了。
正逢祝红月的祭日到来,佐藤平野心烦暴躁,整个人都有点神经兮兮的了,与其说在抓内鬼,不如说他在宣泄。
可拿人命当草芥,任意揉捏,实在是泯灭人性。
卓青深吸了口气,强忍住心头冲动,太阳穴微不可察地跳动着。
若不是他们算无遗漏,恐怕现在绑在上面的就是她了。
佐藤平野没再怀疑她,因为他派人跟踪了她一个月,发现她要么待在园子里唱戏,要么去凤仙楼看戏,再不然就是待在佐藤月身边教戏,总之规规矩矩,没有一丝异常。
不过佐藤平野绝想不到,他派人跟踪的压根不是卓青,正主早已偷天换日,金蝉脱壳。
或者说,出了淮园,便有两个卓青。
论起乔装易容,杜家算得上鼻祖,虽然乱世求生,改行从了商,但杜家的小字辈中仍有不少人对易容术兴趣浓厚,刻苦钻研,将祖宗的妙手传承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