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惜残忍也要令她记得。
“陈嘉郡,记住你现在的感觉。”
他放下她被包扎好的左手,眼里一片幽深。
“做事欠考虑,不顾后果的下场,往往就是你现在这个样子,任人摆布,无力反抗。你知道你今天如果落入其他人手里,你的下场会怎么样?绝对不止被人灌醉这么简单,你会遭遇更难堪、更耻辱的事。你的人生,或许都会从此改变。你是不是认为,你有我这个监护人,所以无论发生任何事,都有我替你解决?陈嘉郡,有句话我不妨坦白告诉你,接手你的监护责任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奉命行事。在这个世界上你有的力量不是我,而是你自己。你早一天明白这个道理,就能活得长久一点。”
兵法中讲瞒天过海,三十六计的第一计就是它,千百年来的生存之道,是一切都要对天隐瞒。而她连一个情窦都瞒不了,要直面的薄情竟来得这么早,早得她还来不及长大,大到足以扛下再多一点苦。
酒精的后劲此时上涌,陈嘉郡“咚”的一声往前一栽,柳惊蛰眼明手快一把扶住她,恰恰让她倒在了他的胸膛处。
这天晚上,方是非被持续的电话铃声吵醒,睡眼蒙眬中他挣扎着伸手拿到了放在床头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午夜十二点半。
看了下来电显示,不能不接啊,方是非头痛地接起电话:“干什么啊你?”
电话当然是柳惊蛰打来的。
柳总管在那边问他:“有件事想问你,你那边接到人被‘原货’那种酒精灌醉,你怎么处理的?”
“这话说得,像是你没处理过似的。”
方是非闭着眼继续睡,不明白柳惊蛰这人半夜三更打电话骚扰他就为了跟他扯这个淡?
“你自己遇到这种事不要太多,你来问我?”
“我很久没碰了,最近市面上流行的都是新货,我对它把握不准。”
“那你也应该去找医生呀。”找他一个同样给唐家打工的群众干什么。
“我不信理论,我信实践。”
这算是在夸他实践经验丰富?但谁稀罕有这种实践经验啊。
“喝得不多的话没关系,会多睡几天而已,醒了多喝水,最近一段时间不要碰含酒精的东西就行了。”
“如果是个十九岁的小女孩呢?”
“……”
方是非在电话这头沉默了,半晌过后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方是非两眼一瞪:“柳惊蛰,你这个变态,荤素不忌到这个地步?!”
柳惊蛰不同于其他人的地方就在这里,对待私生活他光明正大,不藏不掖。每每被拍见报他也一笑置之:他光棍一条,工作之外不想女人想什么?这么正常的事他藏都不想藏。久而久之八卦媒体的各位同仁拍着拍着都对这人拍出些敬意来了:太体谅他们的工作性质了,这么好说话的豪门高层哪里找。所以柳惊蛰虽然私生活见报多,但风评不差,记者同仁们也给他面子,专挑质量高的照片发,把他拍得光明磊落,和女人约个会都能拍出高层会谈的气势来。
方是非知道柳惊蛰的私生活不空白,但十九岁这个、这个也太伤天害理了吧……
柳惊蛰被他一声吼震得耳朵难受了下,眉头一皱骂了回去:“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人在我这里,”他喝了口水,愁得不行,“是唐律的那个表外甥女。”
“……哦,是她啊。”
方是非恍然大悟,顿时断了浮想联翩。
陈嘉郡他是知道的,唐律的表外甥女,丢给柳惊蛰负责监护责任的小姑娘。唐律别的没有,大家族表亲有一群,执掌唐家后身边跑来一堆外甥外甥女,亲爹亲妈一个比一个混,混不下去了就指示小的来找表舅舅。当然,做出这种事的前提是他们不了解唐律,完全不明白这个能将唐家一手整合起来走到如今地位的人是什么样的性子什么样的口味。他们要来分一杯羹,唐律也不拦着,但几个回合下来就让这些人明白了,唐家水深宅险,这一杯羹要分到,要赌的代价,自己掂量掂量,掂量不起的,自己看着办。没多久唐家就又恢复了平静,最后留下来的就一个人,陈嘉郡。
把陈嘉郡留下来的人自然是唐律,至于他为什么单单让陈嘉郡留了下来这也已经成了个谜。当然最令人不解的还不是这个,而是唐律转手就把陈嘉郡的监护权交给了和唐家毫无血缘关系的柳惊蛰。
柳惊蛰,人称“柳总管”,唐家实权人之一,唐律的心腹大将。三月惊蛰天,春雷滚滚,万物出乎震,震为雷,动物入冬藏伏,不饮不食,称为蛰,蛰虫因惊雷而出,故曰惊蛰。唐律就曾说过这人因缘际会在这样一个出生日得了这样一个名字,将来势必是要不同凡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