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也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竟然是个毫无责任心的人,他沉迷于一时的心动,却没有想到漫漫余生,他要如何才能护佑他的小姑娘一直过着安乐无忧的生活。
但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从他再次踏入唐家的那一刻起,他就带着十二万分的决心和底气,他会让唐家人看到,他们捧在掌心的小公主,会被他照顾得很好很好。
外人只见过薄暮然气度卓然的优雅,毕竟他在业内的地位早已不需要去阿谀奉承地讨好谁,可这并不代表他不会逢迎讨好。他那圈内出了名的好人缘可不是大风刮来的,真正要经营一段人际关系,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薄暮然的战斗力太强,导致原本草木皆兵的唐思文憋了一身的劲儿没处使,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她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在家里待到了大年初三,直到工作室的秘书夺命连环call请她回去,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待在薄暮然身边的时间,竟然已经久到荒废主业的地步了……
再不工作就包养不起薄暮然了,这样的念头在脑子里闪过,唐思文一下子就清醒了。
自古温柔乡英雄冢,美色误国这种事历朝历代都不少,唐思文没想到,自己也会栽进这个坑里。
她狠下心来,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把薄暮然给拖上了床,第二天一早就卷铺盖逃回了巴黎。
唐思文开始玩命工作。拍电影是个烧钱的事业,但没办法,谁让薄暮然喜欢呢?她要是不多赚点钱,真怕哪天养不起他。
忙碌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除了薄暮然偶尔会飞来给她这位金主大人侍个寝之外,两个人都在各自忙碌着。
转眼到了盛夏,薄暮然的导演处女作终于上映。
这部电影只在国内上映,唐思文却在忙着筹备秋冬发布会的作品而没办法回国去看。不过薄暮然并没有给她遗憾的可能,带着片子漂洋过海来看她了。
密闭的影厅里,光线昏暗,红丝绒的沙发椅柔软而温暖。银幕上的画面,她都从另一个视角里真真切切地看到过。
而身边陪着她一起看电影的,是她喜欢了很多很多年,后来也终于得到了的男人——虽然只是一种狭义上的得到。
但是不管怎么说,于她而言,这都是一种美妙至极的体验。如果可以,她真想永远包养他。
“好看吗?别哭了。”薄暮然给她递了手帕。
不得不承认,这真的是一部好作品,薄暮然给所有人都送上了一份完美的答卷。就连原本抱着约会的心思来赴约的唐思文,都沉浸其中哭得无法自拔了。
“呜……拍这段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着,怎么成片的效果这么虐心啊,呜……”唐思文用薄暮然的手帕擦了眼泪和鼻涕,视线朦胧间,就见大银幕上出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熟悉,是因为这个男人,现在就坐在她的身边,即便是化成了灰她都认得。
而陌生,是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苍老的一面。
是的,苍老,像是六十岁,像是八十岁,头发花白,满脸皱纹,像模像样地戴着一副老花镜,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是沙哑沧桑的。
“文文。”八十岁的薄暮然也还是这样叫她。
唐思文心里咯噔一下,她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可是她却觉得这样的薄暮然让她心疼得无法呼吸。
他从来都是耀眼夺目的,她从来没有想过,他未来某一天也会有暗淡陨落的时候。
“我这样是不是很难看?”银幕上的老薄同志轻声笑着,“我比你大一些,也注定会比你先走向衰老。你呢,又是个永远十八岁的小仙女,怎么办,好怕三十年以后,我就配不上你了。”
唐思文又哭又笑,抓着薄暮然的手就开始咬。
银幕上的老薄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话,唐思文却觉得自己一个字都听不见了。
她不知道薄暮然是要做什么,是想要拒绝她了吗?想要和她断绝关系了吗?电影刚上映,远远没有到分账的时候,两年之期也还差好久,他总不会是要一手交钱一手一刀两断吧?
唐思文的心剧烈跳动,震得她感觉胸腔都发疼。
眼泪不争气地模糊了视线,却见朦胧雾气间,身边的男人忽然起身离座,站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