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地板擦干净后,陆尔白安静地望着手边被染红的水盆,脸上看不出悲喜,只是那双黑亮的眸子更加清冷了,让人不禁联想到冬夜的寒雾。
听到脚步声,他警觉地回头,看到独自回来、呆呆地站在门口的郑冬至。他微微松了口气,抱着水盆起身,转身走向拐角的卫生间。
身后传来郑冬至疲惫又无助的声音,她说:“我追不上,他跑太快了,我拼命喊他等等我,他就是不等我。我都摔倒了,他也不过来扶我。我哥走了,他不会再回来了,他不要我了……”说着说着,就只剩下孩子般的哭声。
陆尔白脚步顿了顿,又迈开步子大步走进了卫生间。几分钟后,他推门又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盆新接的热水,盆里是一条干净的毛巾。
郑冬至坐在门口哭,他抱着水盆朝她走过去,到她身边后把东西放在地上,蹲下身,淡淡地问:“摔哪儿了?”
郑冬至惊讶地回头,两眼通红,眼神冷怔地望着他,不说话。
陆尔白也在看她,那柔弱的身影映在他清澈的眸子里,那么清晰。
两人对视了几十秒后,郑冬至摊开了一直紧握的双手,露出被石子磨破皮的手心。
陆尔白习惯性皱了下眉,转身拿热毛巾给郑冬至擦伤口上的淤泥。生怕弄疼她,他的动作已经放到了最轻,郑冬至却还是哇哇大叫,哭着让他停下。
清理完手,陆尔白突然站起身,弯腰把郑冬至从地上抱了起来。郑冬至吓了一跳,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她手疼,打他怕弄到伤口,骂他她已经没了力气,咬他吧,她怕他直接把自己给丢下去。
最后,她只能可怜兮兮地叫了他一声:“尔白哥哥。”
陆尔白回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跑上了楼,推开了郑冬至的房门,将她放在了她的公主床上。
没等郑冬至发问,他已经转身出了门。再次出现时,他的手里拎着个破旧的医药箱,从那箱子的古老程度可以判断出,这是陆尔白的私人财产。
陆尔白拎着箱子坐到郑冬至身边,给她的手敷了药膏,又用纱布包好,然后抬头看着她,声音微哑道:“把裤子脱了。”
郑冬至震惊地睁大眼睛,许久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顿时小脸涨得通红,不顾手上的疼痛,恼羞成怒地挥拳就往陆尔白身上打,哭着吼:“你流氓,趁我哥他们不在你就欺负我!”
陆尔白任由她打着,直到她打累了,他才抓着郑冬至的手腕,面无表情地说:“你膝盖不疼吗?”
听他这么问了,郑冬至才后知后觉地感到膝盖疼。之前摔倒,她膝盖磕到了石头,那会儿光顾着追郑昼景,也没仔细看,这会儿低头才发现膝盖处的牛仔裤都被血浸透了。
陆尔白观察过,她穿的裤子裤脚太小,根本没法直接卷起来露出膝盖上药,所以只能让她脱了裤子。
明白了陆尔白的用意,郑冬至忍着疼躲进被窝里要脱裤子。即使身上盖着被子,她也还是不放心地对陆尔白说:“你能不能先出去?”
陆尔白没再看她,转身出了房间,随手帮她带关上了门。
等到郑冬至喊他,陆尔白才再度进了房间。
郑冬至躺在床上,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就露出一条光洁细长的大腿。
看到陆尔白进来,她对着他摇了摇头,红着脸催促道:“你快点呀,冷死了。”
陆尔白怔了一下,耳朵有些发红,但很快就回过神来,拿着药箱走上前去。
待他在床沿坐下,郑冬至便将受伤的腿直接跷在了他的身上。陆尔白的身体绷紧了些,脸色有些难看,但没推开她。
郑冬至摔得不轻,膝盖表皮被磨破了一大片,怪不得血会渗透牛仔裤的布料,也不知道她之前是怎么忍的。这会儿,陆尔白刚拿着镊子夹了块棉花放在消毒水里浸泡了一下往她膝盖上一放,她就尖叫起来,抓着陆尔白的胳膊,用力地掐着他的肉。
陆尔白被掐得眉头紧锁,心里那种烦躁的感觉越来越深。但他还是忍着没发作,耐着性子哄郑冬至,说:“忍一忍,就快好了。”
疼是因为伤口没弄干净,等消毒水浇过一遍消过毒后,那疼痛感就没那么强烈了。郑冬至慢慢地松开了掐在陆尔白手臂上的手,抿着嘴由着陆尔白给她清理伤口。
上完药膏,陆尔白手伸从药箱里拿纱布准备给郑冬至包扎,她突然瑟缩了一下,嘴里吸了一口冷气。
陆尔白以为是自己不小心碰到了她的伤口,紧张地回头问道:“我弄疼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