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确保头发没法从马桶逃出来后,我终于能好好喘口气了。
这都什么鬼啊?
我难以想象,如果我那晚不是把棉线帽戴在柚子上,那现在头发就长我头上了。这些头发发起疯来,怕是能把我整个头从脖子上扭下来,然后孤身浪迹天涯,或者找一个雌的头谈恋爱去。
我挪动面条似的双腿,到沙发上坐下,用颤抖的手点了一根烟。幸好……
不对。
如果头发是怪物,那老杜怎么会没事呢?那天晚上,可没看见他头发会发疯,哪怕我用力在薅。
我突然想到什么,手一抖,香烟掉到了地板上。
如果老杜有事呢?
我捡起烟往嘴巴里塞,试图让逃过一难的大卤蛋发挥作用,想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们生活在一个物质世界,对吧,烟要用打火机点了,才会燃烧,然后变成烟雾。反过来说,不管那些头发是什么来路,它们要从比芝麻小得多的虫子,长成一头秀发,肯定要消耗掉同等或者更多的物质。
比如说,头发长在柚子上,那么柚子皮下面的瓤,估计都被小虫子吃光了。
那比如说,头发长在老杜的头上……
我不敢想,却忍不住想。
那天晚上,老杜的异样浮现在我脑海里。他不停地推销那顶棉线帽,比我推销马桶卖力多了。他的酒量变差了。还有,快要出门时,他说要上洗手间,不是我阻止的话,他就差点进了女卫生间。就像是,他突然对人类的性别,没有了概念。
会不会,老杜头皮之下的大脑,早就被啃光了,然后,那些头发怪物的根部,控制了他整个人。动物世界里,大把这种例子不是吗,就好像什么寄生在蜗牛眼睛里的虫子,把黄蜂变成僵尸的寄生虫,冬虫夏草,还有那个螳螂肚子里的铁线虫。
所以,被头发控制,不对,假装成老杜的头发怪物,就向我推销那顶帽子。这就是怪物的繁殖方式,就好像花要传播花粉,它们从一顶棉线帽,到另一定棉线帽,不断寻找寄主……
咚咚咚!
我的烟又吓得掉在地上,一开始,我以为是头发在撞马桶盖,再一听,声音是从大门传来的。
谁在敲我家的门。
我没点外卖。
我颤抖着问,谁?
老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老庄,是我。
真是活见鬼。
我狠狠吸了口烟,冷静下来,先进了厨房,然后才走到门口。
站在门后,我说,怎么了?
老杜说,没什么,老庄啊,让我进去坐着聊。
我说,别,我没穿衣服,你就这么说吧。
老杜说,那个,你头发不是没长出来吗,我给你又准备了一顶。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不用了,老杜,我觉得光头也挺好的,洗起来方便。
老杜说,哦,那也行,哎这楼道冷死了,能让我进去坐坐吗?
我的手搭在了门把上,准备开门。要是我的想法是错的呢?老杜讲话这么正常,也不像是变了怪物啊?或者头发长在柚子上,跟长在人的头皮上,产生的效果不一样呢?